三围小说网提供系轻风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
三围小说网
三围小说网 历史小说 玄幻小说 重生小说 现代文学 网游小说 综合其它 两性小说 灵异小说 幽默笑话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伦理小说
小说排行榜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侦探小说 经典名著 官场小说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完结小说
好看的小说 狼性村长 工地风情 乡下舂天 美女佳韵 借种经历 异域生活 吟语低喃 妙手神织 舂染绣塌 子夜子荣 忘年之性 昭阳趣史
三围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系轻风  作者:长晏 书号:13725  时间:2015/6/23  字数:12459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烟波浩渺的太湖上,天水一,几抹疏淡的纤云闲游碧空。波平静的水面上,几艘华丽的画舫悠然徜徉。湖中莲花开得正盛,一群孩童短棹小舟穿梭其间戏水采莲,软语吴歌辗转悠扬。

  十里荷花九里虹,中间一朵白松松。白莲则好摸藕吃,红莲则好结莲蓬。结莲蓬,结莲蓬,莲蓬生得恁玲珑。肚里一团清趣,外头包裹重重。有人吃着滋味,一时劈破难容,只图口甜,那得知我心里苦?开花结子一场空。

  在这吴侬软语中,一个拔的身影正飘然立在一艘画舫顶楼,含笑听着舫里人说话。他倒不是贪这画舫顶上风景独特,只是里面一位故人看起来似乎遇到了难处,他一向不介怀看看热闹,只不过这位故人实在是…呃…太老实了些,实在不忍其太过无助。

  此时,俊俏的锦服公子正在“调戏”一位白袍书生,气地冲他眨了眨眼,笑唱:“一碗谷子两碗米,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温文儒雅的书生无奈苦笑,义弟这位堂兄弟沐氏三郎极好捉弄人,他这次恐怕又会很难身。

  “啧,我倒忘了,你新婚之夜时,我就应该以一首传唱大江南北的民歌相赠。”沐三俊俏的脸上似笑非笑。

  “南公子已经成婚了?”雅致的小几对面,俏丽的绿绦姑娘讶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另一位轻罗金钗的丽人呵呵轻笑,笑得白袍书生微微赧颜,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沐三的话上。

  “现在唱与你知道也不妨。”沐三角弯出优美的弧度,噙着一丝坏笑,先咳了一声,接着唱道:“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上花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

  怔了怔,白袍书生随即恍悟,马上呛了一下,秀雅的脸上浮起一丝绯

  沐三哈哈大笑,干脆坐到他身边不怀好意地促狭道:“还是这么容易害羞,我说书清,你成亲不会是成假的吧?”

  “呃…”南书清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移了一下。

  “这句歌词既巧妙地道出了男女大礼,又不失大雅,你说是不是?”他偏生凑过去,狭长的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真是恶习不改。”燕姬无奈摇头。

  “三郎方才那句歌词怎么了,南公子脸红成那般?”绿绦不解地移身过来轻问。

  “傻妹妹!”燕姬附在她耳边悄语几句,她也红了脸,随燕姬一同吃吃笑起来。

  “面如冠玉,红齿白。”沐三盯着面带窘的白袍书生喃喃赞叹,轻浮的举动里却有着人的优雅气度“书清,你未免过于迂腐了,我好心送你温柔乡里佳人俏,你却不领情地假醉装睡,你倒是学得滑头了。”

  “没来得及把如画送上书清的,你很扼腕哪?”燕姬不怎么好心地扯他后腿“如果不是明夜及时赶到,爬上书清的恐怕就是三郎自己了。”

  越扯越离谱了!

  南书清明智地刚要起身告辞,却又被沐三扯坐下。

  “你误上贼船啦,哪有那么容易就走的?”绿绦也忍不住取笑道。

  误上贼船?他根本就是被上贼船!不然,三郎在岸上死烂打,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得能看吗?

  “我老少不忌,男女通吃,明夜好像说过这—句吧?”沐三俊俏的脸上漾着气的笑。

  危…危险!南书清脑中警钟大作。

  “三郎,你真是好了创疤忘了疼。”燕姬抚额而叹“你上次灌醉书清,被明夜砸了你的云楼,这次你还想叫他拆了我这艘不系舟?你的银子多得没处花了是不是?”

  “管他,我眼下开心就好,如此良机,怎能错失,何况明夜不到后天是回不来的,他又怕水,这次可没人救你啦!”沐三扬眉笑道。

  “到底谁是明夜?”绿绦疑惑道,她新来,认的人还不全。

  燕姬含笑瞥了白袍书生一眼“那是书清的结义兄弟,你后见了就知道了。”又凉凉地提醒沐三:“你别玩过了火,小心明夜拆了你的骨头!”

  “不过是结义兄弟,他管得未免多了些。”绿绦娇的脸上有些不,私心里希望这温雅似水的清俊鲍子能多滞留片刻。

  “要是我的义兄被人轻薄,我也会气得蹦蹦跳。”瞥了一眼不明究里的新来姐妹,燕姬慵然一笑。

  轻薄?哪会这么严重?绿绦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尽管姐妹中盛传:天下第一脂粉锦绣楼的沐三公子有个断袖之好,却也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他与哪个男子过于亲近,分明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真是相逢恨晚哪!”沐三笑岭地道,见南书清已挣扎起身,快要被吓得落荒而逃,不心思一转“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应了我一件事,我就放你下船,如何?”

  “什么事?”南书清努力想要拽回被他扯住的手臂,和明夜在一起,便多了一大群叔伯兄弟,而这个三郎,别个兄弟不说,偏他总是被戏得最惨。

  “听说明夜教你习剑是不是?今我与你仗剑共舞,以娱佳人,怎样?”

  南书清皱眉而笑“三郎,你这岂不是看我出丑?你是用剑高手,我却不谙武艺,怎能并肩游剑?”

  “不成啊?那你就认命吧,你是要我云楼的众佳人一拥而上,让你尝尽蚀骨‮魂销‬滋味,还是让我将你吃得骨头也不剩半?你挑一样罢,反正大家都已经垂涎你很久了。”沐三悠悠闲闲地道,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

  “我…”南书清有苦难言,瞧了瞧坐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位云鬓绮罗的美丽女子,似乎谁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他叹了口气,只得投降“那好,你要言而有信。”恐怕很难!他自己也清楚得很,三郎回回不整到他狼狈不堪,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两位美人让一让,若是不慎伤了你们,岂不是焚琴烹鹤,大煞风景?”沐三站起身,将舱壁上装饰用的两柄长剑取下,递了一柄给被就范的白袍书生。

  燕姬与绿绦也退到一角,将桌椅撒开,画舫里顿时宽敞许多,几可容下一支七八人的舞队。

  南书清拔出长剑,见沐三颀长的身形稍展,已使出一式,正是自己曾习过的“群澜剑”中的剑招,他这套剑法是练了的,便想也不想地使出下一式。沐三眸中闪过一抹惊奇,剑招疾变,极快地转成与南书清相同的招式,再往后时,两人剑招已同出一辙,分毫不差,仿佛曾经演练多次,极是整齐一致,缤纷夺目。

  刹时间舫中衣袂飘飘,剑走游龙。一个锦袍华服,气势如虹中又显优雅闲适,华美风范令人心旌摇;一个淡稚长衫,飘逸悠然如同行云水,举手投足间特有一种浓郁的儒雅气度,使人目光紧随不舍离。

  “所谓人间龙风,便是如此了。”燕姬由衷赞叹,莞尔看向已瞧得如痴如醉的绿绦。

  整套剑法将毕,还不及收招,沐三微一侧目,瞥见南书清鬓边长发拂过白皙俊秀的面颊,心中一动,气笑道:“好啦,今放你一马,不过呢…”

  “什么?”

  “让我香一个吧!”他大笑着扑过去。

  “三郎…你不要闹了!”南书清吃了一惊,幸而早隐约料到他必有无赖行径,心中有了防备,眼前正好对着门口,便赶紧逃出舱去。

  “站住,今天我一定要亲到你!”沐三玩兴大盛,紧跟着了出去。

  燕姬与绿绦吃笑不已,也忙跟出去一睹热闹好戏。

  “哎哟,你会不会水啊?站那么高小心掉下去。”

  他也不想啊!可是,三郎玩得未免太过了些吧。南书清站在船舷上,有些心惊胆战地瞧着碧绿的湖水。他是会游水,但已有十来年不曾游过了。

  “你尽管跳没关系,等你喝水喝到七荤八素,我再捞你上来,到时你无力反抗甚至不省人事,正好方便我为所为。”沐三非常诚恳地建议道。

  南书清叫苦不迭,老天爷,他今生遇上明夜就已经很头疼了,怎会又惹上三郎这么难的家伙?

  “三郎,你好像在…良为娼,不要再戏南公子了。”实在看不下去了,绿绦终于身仗义执言。

  “小绿儿,他若走了,岂不是叫你失望?”沐三没有半分悔改的觉悟,仍旧笑得十分嚣张“书清,你就认了吧。”

  “你说若我同你练完剑法,就放我下船,怎能出尔反尔?”明知他执意耍赖,南书清仍是抱有一线希望。

  “没错,我是说过,但我可没说放你下船之前不讨些甜头…”

  “唉,真是世风下,我还当有人轻薄良家女子,几乎要将人得跳湖自尽,没想到青天白之下居然在调戏男人!”

  带笑的声音从画舫楼顶传来,四人错愕往上望,只见舱顶最高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人,长身玉立,衣袂飘然。

  那人望着狼狈逃上船舷的白袍书生,笑道:“书清,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南书清眯眼细瞧,那人却背着光,看不清面貌。

  “你的眼力越来越差啦,不如到我那儿暂住些日子,我给你治治。”他朗声笑着,跃下舱顶。

  待他在船板上临风立定,几人才看清,来人约有二十七八岁,修眉俊目,丰姿洒,笑容极是开朗。

  “下来吧,你怎地被人戏到这种地步?”他笑出洁白的牙齿,扶持白袍书生从船舷上下来,顺便瞄了一眼锦绣华服的登徒子,不由叹息,虽然他偶尔也会捉弄一下老实人,却不至玩到这种程度。

  “好俊的人物!”燕姬嫣然一笑,衷心赞叹。

  “又动心了?”沐三向她扬扬眉,收起狼相,优雅地揽上她的香肩。

  “我曾立志见遍天下风人物,今又遇一位,怎能不动心?”燕姬不是忸怩之人,爽快承认。

  “是你?好久不见!”南书清颇为高兴,几年前曾经与之一同游,印象极是深刻。

  “这位是…”娉婷袅娜的丽人上前一步,含笑问道。

  “尚轻风。”他朗朗一笑,拱了拱手,也不费话“这位公子也玩得够本了吧,介不介意在下邀书清下船一叙别情?”

  靶涕零啊!南书清立即向他靠近两步。

  休三心念稍转,方才尚轻风一跃而下,他便瞧出凭自己武功未必是其对手,但若就此放过书清,未免太过便宜了他。他掸掸华丽的衣袍,笑道:“看尚兄也是豪之人,不如就依我的规矩来,你若胜了,我便恭送两位下船,怎样?”

  “好啊。”明知他无赖,尚轻风一向洒,也不计较。

  “千醉,你我推盏,谁先倒下就算谁输。”

  “没问题。”

  南书清担心起来“千醉”酒劲极强,酒量稍差之人绝抵不过五杯,三郎却是豪量,怎能与其相较?

  尚轻风知他担忧,安抚地拍了下他肩头,就见着碧衫的女子已端出一盏玉盘,上有酒壶与两只酒杯。

  “请啊,”沐三率先斟上一杯,一饮而尽。

  尚轻风低眉含笑,手指轻抚杯沿,见他喝完,便道:“换杯如何?”

  “怕我暗施手脚?”沐三弯起角,爽快地与他换了酒杯。

  尚轻风也斟了一杯酒,饮进口中,大声赞叹:“好酒!”

  沐三再饮一杯,瞧见他微酡的面颊“阁下酒量怎样?”

  “平平。”他笑答,又喝一杯。

  “看得出来。”沐三下一杯酒沾,凤眼笑意嫣然“不过子豪迈,很合我意。”

  “不敢当。”尚轻风抢着与他同时饮下第三杯,衣袖款摆,洒怡然。

  “一见如故…”第四杯尚未斟,沐三忽然身形一晃,只觉头晕眼花,竟支持不住,慢慢滑坐下来。

  “倒了,你输!”尚轻风哈哈大笑。

  燕姬讶然扶住坐也坐不稳的沐三,三郎向来酒量极佳,千醉最多一口气可连饮十杯,怎么今只三杯就倒了?

  “唉,我新制的麻葯果然很有效啊。”尚轻风狡猾地向南书清挤一挤眼。

  “你耍诈!”沐三气愤地叫,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没错,是我换杯前施的手脚。”他好笑地蹲‮身下‬“你只说谁先倒下就算谁输,可没说谁先醉倒才算输。”这位锦袍公子狡猾精明,他却也不是呆子。

  燕姬掩口而笑“三郎,你认栽了罢,谁叫你欺负书清在先,又言而无信在后,尚公子用你的话反砸回去,也不算屈了你。”她回头唤了声绿绦:“妹妹,麻烦你让船工靠岸。”

  绿绦迟疑了下,不舍地望了眼南书清,缓缓向船尾走去。

  南书清见沐三已在燕姬膝上沉沉睡去,这才松了口气,轻拍尚轻风肩头“多谢你…”话未说完,就见尚轻风赞力地站起身,竟有些站不稳,他忙伸臂扶住他。

  “千醉果然厉害!”他喃喃地道,看向南书清“城郊秀湖村印园。”

  “呃?”

  “恐怕你得送我回去啦,不知明天上三竿我能不能爬起来?”他摇头苦笑。

  南书清一怔,不由忍俊不,与燕姬相视而笑。

  *******

  马车在小酒楼门前停下,俏丽的少女利落地跳下车,看了看四周熙来攘往的人群,又抹了抹额上的汗,嘀咕起来:“真是的,明知大哥不在家,还偏今送谢礼,分明看我太闲,顺手捉来充壮丁,也不怕人家王大夫嫌我们轻慢,正主儿不出面,却叫女儿上门答谢!”见车内没有动静,她用力敲敲车板“还睡还睡,我拉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睡觉不帮忙啊!”又过了一会儿,车内有了动静,软软的声音传了出来:“虹姐,你好可恶哦,我正梦到关键地方哪!”

  “什么关键地方,你的情郎哥要亲你吗?”卢虹嗤了一声,她几年前从关外搬到苏州来,天生带着关外女儿的豪子。

  “呸,你上个月订了亲,是刘大哥要亲你才是!”车帘掀起,出—张娇水秀的脸,含嗔带笑。

  “快下车,你到店里寻个位子,我们吃了午饭好出城。”她鲁地将车上少女拉下来“快去快去,我和车把式将车停到后院去。”

  “哎哟,你轻一点,简直想害我跌跤!”少女抱怨着,被抓得生疼的手腕。

  “笨!你们风家个个武艺不凡,怎么你的武功这么差,简直丢你爹娘的脸!”卢虹咕哝着,与车夫一同将马车向店后赶去。

  “凶凶凶!像大姐一样。”她吐了吐舌,仰头看看天,刺目的阳光进她眼里,让她一瞬间有了眩晕之感,模模糊糊的场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像是数年来午夜梦回时常常遇见的片段。

  她捂住眼,苦恼地晃晃头,近两年她总是梦见一些时断时续的情形,朦胧不清,也捉不到头绪,让她睡不安宁,十一岁以前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她问爹娘,得不到回答;问大姐,只会挨顿怒骂;至于其他师兄师姐,更是一个个摇头推说不清楚,让她的心空地没有着落,时常一个人独处发呆。好在卢家与风家是世,卢虹与自己年纪相仿,人又明朗爽快,常拉她一同出门游玩。最近,梦境益清晰,她早上醒来时甚至可以回想起梦里有一张开怀俊朗的笑脸,虽然依然有些模糊看不清,却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甚至有种融融的暖意,令她越来越依恋梦中舒畅而又温馨的感觉。

  “多睡多睡,一定可以再多想起来些。”她念叨着,走进嘈杂吵闹的店内,寻了个空桌坐下,点了饭菜,手里拎着竹筷在米饭里戳戳戳,百无聊赖地等待卢虹过来一同用饭。

  忽然,她用力嗅了嗅,只觉店里各式各样混杂的气味中隐隐夹了一股葯香“奇怪,难道有人背了葯材进门?”她喃喃地自语,目光在四下里搜寻起来。她一直都不解,家里无一人对葯材有过研习,为何她自小就识得许多草葯?

  目光定在相隔的一张桌子,那里坐了两个人,一个年老一个年轻,空闲的长凳上放置了一筐草葯。年长者滔滔不绝,年轻的那个却悠闲地喝着茶,清朗俊逸的相貌在众人中显得煞是突出醒目。

  “嗯,他笑起来真好看!有点像我梦见的那张脸。”她歪歪头,心里马上对他升起十二分好感,不由凝神听起那两人谈话来。

  “你空负一身好医术,何必窝在乡郊小村里充个店伙计,不如到我济仁堂里坐堂,不出一年,保证你名扬四海、声震八方…”

  “噗!”年轻人又呛又笑“我还称霸武林咧,老哥哥,你别逗我笑成不成?”

  “去,没个正经,在军中也是这副吊而郎当的德,亏你治病时还算严谨,不然早就被踢出军营啦!”年老者瞪他。

  “不瞒你说,我在村里没打算待太久,过段日子就要走了,只是几天前来了两位好友,我上午要看着葯铺子,下午要教私塾,闲时还想和故友叙叙旧,哪有闲情跑去坐堂?老哥哥,你考虑别人吧。”年轻人好不容易才将脸板起来些。

  “敷衍!一定是王孝那个老古怪不肯放你走,对不对?可恨!在军中总拉你研究毒葯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他的葯铺子丢给你看着,自己三不五时往深山里跑,简直是浪费大好人才,暴殄天物,罪不可赦,岂有此理…”

  “哈哈哈哈…”年轻人笑倒在桌面上。

  她也感受到无比的‮悦愉‬之情,忍不住眯眼笑起来。

  “笑笑笑,浑小子,笑死你算了!”年老者气恼地站起身“你再考虑一下,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年轻人也站起来要送他,强把笑收回去“你别费心啦,我不会去的。”

  年老者拍上他的肩,忽然想起一事“你以前在军中偶尔提到的那个心上人,你有没有回去找她?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立室的时候…你又笑个啥?”

  年轻人大笑“什么跟什么!那是个几岁的娃娃,我随口掰出来让她们死心的。”

  “闹了半天,你在耍大伙儿!亏得那几个姑娘家为你牵肠挂肚、死心踏地的。”

  “啧,我可没招惹她们,是她们自己芳心暗动,关我什么事?”年轻人与老者渐走渐远。

  “少撇得一干二净,谁叫你爱笑,笑得她们心都拴在你身上,你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一句‘有了心上人’让她们哭得稀里哗啦,差点水淹七军…”

  “他不会走吧?不会不会,葯筐还在,他一定还会回来。”她嘀咕着,站起身向门口望了望,见那个年轻人往回走,忙又坐下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干脆也不等卢虹,径自扒起饭来,眼珠儿斜着瞥过去,见那年轻人坐回位子上,似是沉着什么,指尖叩着桌面,又过一会儿,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背起装草葯的竹筐,准备要走。

  这么快就走了?她微有些失望,却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横冲直撞地闯进店里,四处张望一下,瞧见那年轻人正往外走,马上将他拦住。

  “小子,刚才同你在一起的那个庸医哪去了?”为首的衣汉子喝道。

  “有事吗?”尚轻风好整以暇地拉了拉竹筐背带。

  “当然有事!那个庸医卖给我们的跌打葯根本就不见效,我们找他退钱!”

  “可不是,你看我身上的淤血半点也没消,他的葯是假的,退钱!”另一个小胡子挽起袖子,出手臂上的伤。

  尚轻风瞧了一眼,只见那伤颜色已淡,上还有一层浅浅的葯酒痕迹,显然是已经消了肿。

  “那个庸医呢,跑哪儿去了?叫他退钱…不不,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要他赔钱,还要给咱们兄弟一人一份谢罪礼!”其中八字眉的男人叫嚣着。

  原来是敲竹杠来的!尚轻风笑了笑“用过的葯酒呢?”

  “这儿哪!”衣汉子似是颇为气愤,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

  尚轻风接过,晃了一晃“剩得不多嘛。”又打开盖子嗅了嗅。

  “那…那是,不多用用,怎知它是假?”八字眉叫道。

  “这样,你们也别找他了,我给你诊一诊其他病症,不收你钱,就算赔罪,怎样?”尚轻风一手伸出,已经搭上他的脉。

  “那怎么行?咱们是要他赔钱,不是看病,再况,我身强体壮的,有什么可看…”

  “你不久前与人殴斗,伤了筋骨,至今未愈,对不对?”

  “呃…你怎么知道?”八字眉呆呆的问道。

  “我也是个大夫。”尚轻风从怀里摸出一只葯盒“每一次,三五即可痊愈,当然,不收钱的,我说话算话。”说完,将葯盒递给他。

  “那我呢?”小胡子男人挤上前。

  尚轻风仔细端详了下他的脸色,又伸指在他前轻点一下。

  “哎哟,我怎么好像…身上有点?”小胡子左搔搔、右搔搔,只觉浑身越来越

  “你是不是碰过一种细长、叶边有宽齿,叶面茸茸的杂草?”

  “啊?有吗?我记不大清楚,可能有吧。”小胡子全身极,胡乱应道。

  “那种草名‘泽’,宽齿有毒,算来应是毒发的时辰了。”

  “有毒?”小胡子脸色惨白“那…那怎么办?”

  尚轻风面为难之“我身上倒是有相应的解毒葯剂,只不过本钱昂贵,不能说送就送…”

  “我买!我买!”小胡子一把揪住他衣襟“我出高价。”

  “咳,既然我朋友不曾医好几位病症,算我替他道歉,半卖半送,意思意思,十两就好。”

  “十…十两?”小胡子愕然大叫。

  “唉,我也知道是便宜了些。”尚轻风沉重地叹了口气“此葯调制不易,又可解多种毒,前些日子城里的苏老爷向我订了七颗,花费一百两,我本来是要给他送去,你若实在为难,我可以先给你一颗普通葯丸压制毒,这个只要二十文钱。”

  小胡子马上掏出一把铜钱“先…先给我一颗。”

  尚轻风在袖中左掏右掏,好不容易才在小胡子得跳脚之前摸出一颗葯丸进他口中,见他急忙下去,还差点哽得翻白眼,便好心在他背后抚了一抚,关切地问:“怎么样?”

  “呼,好像…不太了。”小胡子耸耸脊背。

  “那就好、那就好。”尚轻风颇是欣慰“我去苏老爷家送葯,因为我不常来,你下回可能也遇不上我,若是你毒发,就去苏老爷家求葯吧,苏老爷人很慈善,说不定只卖你二十两一颗。”

  “我、我…”小胡子嘴张了张,谁不知苏州城里苏老爷最会趁人之危,要是知道有人等他的葯救命,搞不好会把价抬到二百两。“十两!我花十两买你的葯!”

  “不成啦,你们拦着我,耽误我给苏老爷送葯,他一定很生气,我要走了,再让他知道葯少了一颗,定会大发雷霆,我一个小人物,可吃罪不起。”尚轻风抬脚就往外走。

  “别…别走啊,三十两!我出三十两!”小胡子慌忙拦住他。

  “不行不行,你们不要耽误我了,去向苏老爷买葯吧,唉,我再来恐怕得明年啦,来一道苏州不易啊!”“明年?”小胡子大吼,那他还有命吗?没了命,省下钱有什么用?他恶狠狠地抓住尚轻风的前襟“五十两,不卖就砸断你的腿!”

  “你们…抢劫啊!”尚轻风瞪大眼,抖着声音。

  “给了你钱,就是买的,怎么能算抢?”小胡子回头喝着弟兄:“快,给他银子!”

  几个人愣了愣,忙你七两我八两地凑了五十两碎银,小胡子将其硬到尚轻风手中,叫道:“葯呢?”

  “这、这里…”尚轻风刚抖抖颤颤地摸出一只小葯囊,就被他劈手夺去,便忙道:“要用橘核酒调下,逢酉时正服一颗,才最见成效。”

  “快,去买橘核酒!”小胡子松开他,和几个弟兄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

  见几个大汉出门,店里客人才平复了紧绷的心情,有人打抱不平道:“不是五十两一颗吗,怎么都叫他们抢了去?”

  尚轻风拉平衣衫,朗然一笑“不妨,反正总共也不值二两银子,我还赚了。”

  众人怔了怔,恍然大笑,纷纷议论道:“这几个地痞平不敢招惹大人物,只欺些良善胆小百姓,如今被耍了一道,真是大快人心哪!”

  尚轻风环视店内一周,见众客人兴高彩烈地谈论着,显是那几个地痞常常惹事,众人敢怒不敢言,今自己将他们戏一气,算是为他们出了一口气。刚要向外走,忽见隔桌一个头上扎着两个菱角的少女手里捧着饭碗挡住脸,只出一双大眼偷瞄他,小模样极可爱,不觉甚是有趣,于是向她微微一笑,又忽地想起自己爱笑,常惹得桃花运沾染不绝,不宜再让人误会,便急忙稳了稳背上葯筐,大步出了店门。

  在街上没行几步,突然忆起私塾的晚课需添些纸张,就信步进了一家纸铺,正要银时,忽听得有人唤了一声“曳儿!”尚轻风一震,猛然转身,却见街上人来人往,并不见昔日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形,他叹了口气,无奈嘀咕:“不能心软,我既已决定了不去瞧她,就绝不能反悔。”

  买了纸后,又回到酒楼前马桩边解了缰绳,牵过马匹,刚扶鞍上马,就听见有人大声叫道:“尚大夫,等一下…”

  他怔了下,回过身来,只见一道身影疾速奔来。

  “尚大夫,正好遇上你。”卢虹奔到他面前,笑道“王大夫医好我爹的病,我爹叫我送谢礼过去,我车上多了一个人,能不能借你的马一用,咱们一道去秀湖村?”她回头招了招手,急道:“你快一些,慢的!”

  “来啦,你不要催了。”绣衫罗裙的少女应声走过来。

  “这位是风家的二小姐,尚大夫,你知道风家吧,苏州城最出名的人家…尚大夫,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啊,我知道,是风家。”他喃喃地答道,盯着眼前的少女。

  “那个…你和她乘我的马车,我知道尚大夫你会驾马车,嗯,她也会驾车啦…所以打发车把式回去了,然后我和刘大哥乘你的马,怎么样?”

  少女向她做了个鬼脸“虹姐,你这哪是同人家商量,分明是已经做了决定,不过知会人一声,你都已经和刘大哥订了亲,何必还拼命想整都在一起!”

  “呸呸,要你管!等你后有了心上人,你就知道了。”卢虹毫不忸怩“你与尚大夫先走,我同刘大哥吃了饭马上就跟去。”

  “谁让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酒楼里,两个人在外头说个没完,才没顾上吃饭,活该挨饿。”

  “他刚从无锡回来,碰上了嘛!好啰嗦,就这么定了。”卢虹不耐地摆摆手,将尚轻风的马牵走。

  “呃,等一下,王大夫不会收礼的,哎…”尚轻风回过神,忙叫了两声,却见卢虹头也不回地牵马越行越远,只得住了口,看向身边的少女“你…”“我叫兰曳。”她的声音娇娇软软,依然带着几分童音。

  “哦。”尚轻风怔怔地应声。这正是方才在酒楼里偷瞄他的少女,他怎会没有认出来?是了,女大十八变,曳儿已不是当年那个似乎总也长不大的小女娃了。他当初送她回家时,她才七八岁的模样,而现在却已是十六七岁亭亭玉立的少女,想是后来她长得极快,明明才五年多,却好似一下子跨越了十载秋。

  他还以为即使能再见,他仍会看到那个小小的女娃娃,却原来小丫头将他遗忘得一干二净的同时,他却将小丫头定格在心底,以为她不再长大,当她不曾离开。

  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有认不出小丫头的一天!

  不过,这也差太多了吧,仍是粉团似的苹果脸,却似乎又不大一样。原来晶亮的大眼如今像是一泓秋水,双睫稍稍一颤,就好似要漾起层层涟漪。以往短短的小四肢现今也修长纤美,娇细的肢,曳地长裙,活一个典型的江南灵秀女儿。

  由圆圆的小桃子变成美丽的桃花?这…不太可能吧!尚轻风有些疑惑起来,还是…风家暗地里偷换了女儿,这不是他的小丫头?

  “尚大夫,我请你吃莲子糖好不好?”她笑眯眯地问他。

  啊啊,是曳儿,没错!只有曳儿笑起来才会让他心跳加快,幸福得快要昏倒。

  他欣不已,曳儿虽然变得几乎像换了个人,但笑起来却依稀仍有小时候的可爱模样,与他心底的影像对上了号。

  “好啊。”他温柔一笑。

  兰曳呆了一下,马上跑到卖糖的小摊前,秤了一两莲子糖,才丢进口里一颗,却又回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尚轻风。

  “怎么了?”他走过去。

  “我忘记带钱了。”她苦着脸。

  尚轻风失笑,情不自地摸摸她的头“我请你好了。”

  兰曳儿又呆了一下,她歪了歪脸蛋儿,小声道:“嗯…你讹了别人的银子,应该请客的。”

  傍过铜钱,尚轻风笑看她“你看出是我唬他们?”

  “你点了那个小胡子的软麻,却骗他说中了泽草的毒,泽草生在川蜀,江南是见不到的。”

  “泽草中毒症状与点中软麻相差无几,一般人难以分辨,我料他也不懂,你…”尚轻风心中一动“你学过医葯?”

  “不记得了。”兰曳儿望着他,指尖“我小时候就识得一些草葯,可家里人却全然不懂,我十一岁之前的事全部忘光了,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哦。”尚轻风垂下眸子,喃喃地说“不记得才好。”

  “什么?”她好奇地盯着他。

  “没什么。”他展颜一笑,从她手中纸袋里拈了一颗糖,含进嘴里“唔,好甜…马车在哪里?”

  “那儿。”她伸手一指酒楼后院门口。

  “走吧,我下午要教课,再拖就迟了。”

  “葯铺也收弟子吗?”兰曳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不是,秀湖村私塾的先生回乡了,我与好友各兼了半天的课,下午是我教书。”尚轻风将葯筐卸下推进车内“你也进去坐。”

  “我和你一起坐外面。”兰曳挨着他坐在车板上。

  “那好,你坐稳。”他一提缰绳“叱!”

  马车一晃,兰曳身子马上栽了过去“哎哟!”

  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她肩头,带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都叫你坐稳了,这么不当心!”

  兰曳委屈地哼了一声,将撒上他衣襟的莲子糖拾回来,见有一颗滑进他襟口内,犹豫了一下,迅速将手指向里一探,摸出来往口里一扔,毁尸灭迹!

  尚轻风愣了愣,不闷声一笑,扯动缰绳,车轮隆隆转动,向城外驶去。  Www.SsVvXS.cOM
上一章   系轻风   下一章 ( → )
系轻风无弹窗是长晏的经典之作,三围小说网提供系轻风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三围小说网是系轻风无弹窗阅读就选之站,系轻风无弹窗精心整理出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