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围小说网提供我情愿跳舞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
三围小说网
三围小说网 历史小说 玄幻小说 重生小说 现代文学 网游小说 综合其它 两性小说 灵异小说 幽默笑话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伦理小说
小说排行榜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侦探小说 经典名著 官场小说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完结小说
好看的小说 狼性村长 工地风情 乡下舂天 美女佳韵 借种经历 异域生活 吟语低喃 妙手神织 舂染绣塌 子夜子荣 忘年之性 昭阳趣史
三围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我情愿跳舞  作者:亦舒 书号:13568  时间:2015/6/17  字数:17173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既然是做梦也不妨,好歹得走过去与妈妈说几句话。

  可恩推开书房门。

  书房里的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正是关锦婵与朱穗英这一对好排挡。

  可恩微笑走近“妈妈,穗姨。”

  “咦,是可恩,把你吵醒了?”

  她们伸手拉她。

  可恩把头埋在母亲手里,这梦境何其真实,她下泪来。

  只听得穗姨说:“可恩变得又黑又实。”

  “不,有干又瘦才真。”

  “可是肩膀宽了。”

  “为什么不说话?”

  可恩看见母亲头发没染好,出丝丝雪白发脚,她何尝不是晒黑了,双颊许多雀斑,笑起来眼角全是皱纹。但是,却少了昔日愁容。

  可恩忽然想起那首歌:当你遇到逆境,你可以坐困愁城,但是我情愿你跳舞。母亲气这样好,当然是跳了舞回来。

  即使是做梦,也代她高兴。

  可是,这个梦好似比往日的梦略长略真。

  “过来坐下,”穗姨说:“听焺说,你都改过来了,现在足不出户,同往日南辕北辙,又懂得收拾屋子…为何沉默?”门响,焺进来,捧着买回来的宵夜“我胡乱挑了粥粉饭面,”看到可恩“可恩,她们回来了。”可恩这才发觉不是做梦,她强做镇定,握住母亲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竟然客套地问:“玩得高兴吗?”关锦婵也双眼润“很开心很轻松,欧洲美不胜收,但是无论如何,家里最好。”焺把食物转了碗取出。

  可恩盘膝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很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她们把旅游照片摊出来摆一地。

  焺问:“为什么不用数码相机?容易储藏。”

  “用照相簿也方便。”

  “干脆搁小盒子里,要看时整叠取出。”

  可恩缩在沙发里不出声,体内细胞好似逐一回暖,忽然,她打个呵欠,伸个懒,蜷缩在沙发上盹着。耳边母亲说:“咦,睡着了,奇怪,也不说话,也不吵闹,象换个人似的,应当高兴,但是见她长了灵,反而伤感。”第二天醒来,可恩发觉自己还在沙发上,‮体身‬着一条肩膀,已经麻痹。她想起昨夜的事,连忙跑上楼去找母亲,一看,睡房是空的,不失望。随即听见园子里有人说话,可恩自台看下去,原来是母亲与园丁在商量不知什么,她放假这段日子,园子荒芜了。可恩松口气,妈妈的确在家。

  以后可得好好珍惜她。

  她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梳洗更衣上学。

  在门口碰到母亲,轻轻说:“今下午没有课,妈妈等我一起吃饭。”

  “穗姨会过来做沙锅鱼头。”

  可恩把车开走。

  她母亲目送小小车子离去。

  园丁掘地种郁金香球茎,关锦婵斟杯热茶,坐在小客厅里沉思。

  老朋友朱穗英来了,挽着一篮菜。

  锦婵说:“可恩说会回来吃饭。”

  “呵,真是难得,那我得少放辣椒,他们土生儿不能吃辣。”

  锦婵发呆。

  穗英张罗起来,一边说:“昨晚我看一个电视清谈节目,大开眼界,原来根据统计,英国此刻有三千五百万个三十五岁以上的独身女子,她们是寡妇或失婚或从来未婚,正寻找约会对象。”锦婵放下杯子,哼一声。

  穗英笑“西方女子的确比较天真,其实不是没有适龄男子,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通常喜欢约会二十余岁活泼无包袱青春女,你说可是?”锦婵仍然唔一声。

  “我早已放弃约会这件事。”

  她以纯手法切好葱姜,把大鱼头取出冲洗。

  “幸亏,还可以为孩子心,苦中作乐,有个寄托。”

  必锦婵感慨说:“你看,谁没有谁不行呢,我毅然离家,心内疚,晚晚辗转反侧,担心可恩,还以为她会烧通屋顶,可是你看,她反而清醒过来,井井有条,升上大学,由此可知,我全是瞎心。”“你幸运才对。”

  “可恩天良未泯。”

  “听焺说,可恩完全摆陋习。”

  “是什么导致如此‮大巨‬改变?”

  “还记得她五六岁是最喜爱粉红色吗,到了十二三岁,忽然全身蓝黑,一年级又说班上男同学中与弱智儿班哲民最要好,过了一年,问起他,她茫然无头绪。”锦婵微微笑“你呢,你可喜欢来自北方的张丹?”

  穗英开始炸鱼头,喳一声,香气四溢,她搁上锅盖。

  “喜欢有用吗,不喜欢又有用吗。”

  “张丹聪上进用功。”

  穗英说:“我喜欢可恩。”

  锦婵哧一声笑“可恩有什么好?”

  “家底清白,自小认识,又有妆奁。”

  “只有你看好她,偏心,其实她来自破碎家庭,个性孤僻,刚自深乙水(?这字怎么拼?”)里爬出来,尚未度过危险时期。”

  穗英叹口气“哪由得你我说什么话,我们凡事仆心仆命全力以赴,尚有不妥,深夜关起门饮泣,怎可责骂,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又不是为着足那颗可怜的心。”

  锦婵不停点头“看得那样开又有这样的智慧,差不多了,你会得到母慈子孝的正果。”

  她们两人先是苦笑,继而大笑,几乎没落下泪来。

  粉皮大鱼头也差不多做好了。

  锦婵忽然有所发现“你看这妆奁的奁字,像形,似一只大柜里装财物。”

  “可不是,拥有这只大柜的女孩特别矜贵可爱。”

  锦婵说:“张丹勤奋向上,这种优良质素,亦是妆奁。”

  穗英感动“锦婵,你真的开明。”

  “你我已届中年,一定要有智慧,切忌长上一对狗眼,嫌人家女儿这个那个。”

  “是是是。”

  “嘘,我听见车声,可恩回来了。”

  标准母亲,得付清所有帐单,洗熨所有衣衫,还得叩头如捣蒜。

  门外不是可恩,她们又松弛下来。

  可恩一点多才回来,面色牶冢簧幌臁?br />

  据她说,今晨同讲师争执,皆因一篇阅读报告,自觉应当有甲,却仍然拿了个乙。

  锦婵轻轻说:“乙也很好。”

  可恩握紧拳头“如果乙已够好,为什么还有甲等?”

  朱穗英答:“因为有狄更斯及罗伦斯呀。”

  母女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

  “吃饭了吃饭了。”

  许久没有为功课同女儿争执,这次刚相反,不是母嫌女做得不够好,是女儿嫌自己分数不足。

  必锦婵有点呆,不相信这是真事。

  可恩胃口好,吃完还要拎走。

  “鱼冷了腥气,这是给谁?”

  “张丹最喜欢这个。”

  “我改天做给她吃,你别把残羹冷饭请人。”

  朱穗英乘机问:“你同张丹是好友?”

  “生死之。”

  穗英笑“哗,这么严重。”

  可恩挽起半个鱼头出门去。

  锦婵双手抱前“可恩为什么对我俩这样客气?”

  “你老人家难侍侯,一会嫌吵,一会嫌静。”

  “我同你出去看场电影吧。”

  “有无爱情喜剧?”

  “只有科幻打斗。”

  “那么,不如去看太阳杂技团:我上网去找一找有无票子。”

  那边,可恩把鱼头拎到小鲍寓时还是热的。

  张丹问:“朱阿姨有无说到我?”

  “穗姨不会在小辈前讲是非。”

  张丹边吃边点头“每次吃鲑鱼便知道上帝偏爱这个国家的人。”

  “也偏爱你。”

  “可恩,更加珍惜你。”

  “是,否则一曾皮都不够,得重新投胎。”

  张丹说:“我真想念母亲。”

  “你俩一向亲厚,叫人羡慕。”

  “明年暑假,我想回去探亲。”

  “那么,寒假及清明得打工储钱。”

  张丹说:“我是学生,不能做工。”

  “我们在圣诞及新年假期代客照顾幼儿,可以赚一笔,那些年轻父母希望外出松一松,我们设计宣传单张,收录五名婴儿,通宵照顾,每位一百五,你已有来回飞机票了。”

  “五名那么多!”张丹骇笑。

  “超过五名需‮府政‬执照,否则大可收足十名。”

  “我们应付得了吗?”

  “把焺也叫来,总动员。”

  张丹笑得弯焺哪会照顾幼儿。”

  她们没想到反应这样热烈,单张贴到社区中心,申请电话蜂拥而至,一天接三十多个,不得已,答称名额已,可是家长苦苦哀求。

  还有不少父母干脆上门视察,对李宅清静整洁环境十分满意,竟询问可否长期托儿。

  必锦婵大吃一惊“这时怎么一回事?”

  可恩笑嘻嘻报告。

  “此事不可行!责任太大,手忙脚,易生意外,全是你的主意?”

  可恩像被泼了一盘冷水,嘴角出昔日倔强:反正只要是她的主意,父母一定全推翻,连拔起。

  锦婵看到女儿不,连忙陪笑“你需要零用?”

  “张丹想回家探亲。”

  “呵,我明白了,这样好吧,我送张丹飞机票。”

  可恩不出声。

  此刻的李可恩脾到底不一样了,她轻轻说:“张丹不会收取你的礼物,她不喜不劳而获。”

  “啊,这倒值得敬重,”关锦婵忽然好说:“也罢,育儿,我的确还有点经验。”

  可恩松口气“谢谢你,妈妈。”

  “这件事也得详细计划。”

  “当然。”

  “首先,应征人数这么多,你打算照顾什么年纪的孩子?”

  可恩想一想“越小越好,头,不会走路不会动,放上,睡醒由父母把他们接回去。”

  锦婵笑得弯

  “不是吗,小孩会讲会跑才麻烦呢。”

  “可恩,”她妈妈坐下来“你有朝一也会结婚生子。”

  “是,”可恩摊摊手“遥远的某一。”

  “带孩子,任何阶段都不容易。”

  可恩答:“听说教功课最繁琐辛苦。”

  “子女不接受父母好意最叫人难过。”

  可恩低头不语。

  饼一会她大声说:“所以我只选幼婴,需约见面试,专挑胖嘟嘟。”

  “我可否提供小小意见?”

  “关保母请说。”

  “这将会是漫长一夜,请父母自己携带粉、卫生用品、更换衣物。”

  可恩一一记下。

  “还有,只得收录三名学生,做得好,新年再来,切莫贪心。”

  “多谢忠告。”

  可恩高高兴兴的去上课。

  朱穗英下午来喝茶“什么?自下午六时照顾到翌晨六时,每位收百五,有这样天价,我怎么不知?”

  “你以为容易做?”

  “哗,手挥目送。”

  “不是你我,保母是可恩与张丹。”

  穗英说:“养儿方知母辛苦,让她们试试便知。”

  锦婵笑“听可恩说,育婴至简单,放上偶然去看一看便可。”

  穗英答:“家有保母,的确如此。”

  “我也有条件雇佣保母,我情愿亲手带。”

  她俩翻出孩子幼时照片,其味无穷,整个下午消遣。

  “啊,真怀念他们幼时模样,‘妈妈妈妈你在什么地方’,着我们不放,那真是母亲的金岁月,半夜也不放过,过来挤在角,然后忽尔长大,走得人影全无,叫母亲担惊受怕。”

  “你神经过敏,与人无尤,千万别把帐算子女头上。”

  “是是是,穗英,圣诞节你没有好去处吧,过来做督导。”

  “我约了俊男跳舞,不过,可以推却,届时见。”

  真没想到李可恩会在大节代人照顾幼婴。

  就是去年罢了,她自十二月廿四夜便一去无踪,捱到十二月廿地六晚,眼红丝的母亲只好去派出所报警,回到家,发觉女儿呼呼入睡,身上还穿着舞会纱裙。关锦婵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蒙恩。

  当夜,幼儿由年轻父母送来。

  都说:“已经洗过澡了,出门之前喂过一次,应该在十点钟左右多吃一次才睡,拜托你们,一年一度,我们也想松口气跳个舞。”

  口气非常可怜。

  三名婴儿自三个月到六个月大不等,两男一女,雪白粉,十分可爱。

  可恩往手心吐一口涎沫,手,说:“工作开始。”

  说也奇怪,父母在时笑嘻嘻,父母一走,三婴便放声大哭,震耳聋。

  张丹啧啧称奇“这样小小身躯,发出如此震音和鸣,了不起,简直媲美梵哑铃。”

  哭都还不要紧,忽然又吐得一身,只得逐个剥下衣服洗澡更衣,这时可恩发觉婴儿会得抗议动,滑不溜手,吓得大叫,惊出一身冷汗。其中一名忽然排,可恩一看,更加厉声惨呼。必锦婵放下报纸,走进去一看,轻描淡写说:“你去用消毒枧洗手,这里我来。”她手势纯,马上洗净一名,换上衣裳,教张丹做第二名,各自又喂了温水,开了收音机播放轻音乐,抱在手臂中。小小身躯温暖地贴在大人前都静了下来,这时可恩才洗净双手回转,一额汗。

  张丹取笑她:“恭贺你一手黄金。”

  可恩说:“我永远不要孩子。”

  她母亲笑“带回家来,我帮你照顾。”

  可恩突然感动“真的,妈妈,我那么可怕,你不嫌弃?”

  必锦婵过一会儿答:“你只不过任点。”

  可恩偷偷下泪来。

  这一百五十元不易赚,三人忙得手不停,午夜朱穗英来接更,锦婵才能去睡一觉。张丹急急空去洗婴儿衣物。

  “这些不是由他们自己做吗?”

  “服务好一点,下次又有生意上门。”

  “是,是,快去烚瓶。”

  熬到凌晨,已经筋疲力尽。

  “唉,真不敢再忤逆老妈。”

  “真没想到如此辛苦。”

  “我们是生手。”

  “她们年轻时初生孩子,也是生手呀。”

  “以继夜,没完没了,哗,非人生活,怎么做得到。”

  “希望他们父母明天准时来接。”

  朱穗英听了只觉好笑,一声不响。

  凌晨三时,她们总算睡了一觉。

  一早关锦婵下楼来看,只见可恩与张丹累得东歪西倒,呼呼入睡,婴儿们堆在一起,怕他们滚动,用枕头围住,朱穗英在沙发打盹。

  必锦婵轻手轻脚,可是其中一个婴儿转身,小眼睛睁开,发觉天已亮,肚子饿,哗一声哭起来,他同伴梦中惊醒,不甘人后,亦放声大哭。

  可恩跳起来,大喊救命。

  她与张丹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吃,饥肠辘辘。

  两个手妈妈连忙加入喂

  可恩忽然想到自己也是这般一点点,小小虫子般除出哭与吃一无所知,由妈妈大,怎可对她无礼,叫她伤心。

  可恩忽然抱住母亲“妈,对不起。”她饮泣。

  母女紧紧拥抱,关锦婵觉得苦尽笆来,不流泪,张丹想念寡母,亦忍不住哭出声,朱穗英则感动得眼红,屋里全是哭声。

  朱阿姨点头说:“这件事原来有这大启发,辛苦一场也值得。”

  “呵,六点钟了,”张丹抬头说:“家长要来了,快把他们整理一下。”

  朱阿姨又笑“装修门面。”

  宝刀未老,她手脚利,马上帮婴儿洗脸清洁,扑上粉,又变得香,接着又忙着收拾房间。

  有一个幼儿喝特别慢,由可恩抱着喂。

  忽然门铃响起,各人都在忙,张丹说:“他们来了,可恩,你去开门。”

  可恩一手抱婴儿,一手抹掉泪痕,蓬首垢面,双目红肿,心里想,那些家长只顾领回小孩,才不理会保姆是否穿着隔夜运动衫袂。

  门一开,却不是家长。

  冬季晨曦,天空还黑漆漆,路灯下看见飘雪,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们两人齐声哎呀一声叫出来,可恩连忙关上门。

  张丹问:“谁?”

  “陌生人。”

  “不可把婴儿交给他们父母以外任何人。”

  朱阿姨也走到大门前“怎么有个陌生男人在门外?屋妇孺,形势不妙,我去叫昇过来。”

  必锦婵说:“我看看他找谁?”

  她隔着门问:“找谁?”

  “对不起一早打搅你们,我找李可恩。”

  大家转头看着可恩。

  可恩还抱住婴儿,辛苦了一晚,饥寒的她意志力薄弱,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朱穗英说:“我从后门出去同他说话,啊,昇来了。”

  吉普车停好,昇惺忪下车。

  必锦蝉不由得说:“家有壮丁多好。”

  只见昇走上前去,涸仆气与陌生人说几句,两个年轻人握手,然后,昇按铃。

  张丹打开大门。

  昇笑说:“可恩,这是田雨,你在大同的朋友,他路过这里,前来探访。”

  张丹马上知道这即是李可恩心中挂念的人,转头看着可恩。

  只见可恩一脸茫然,手中瓶扑一声掉到地上,滚到一边,婴儿见到嘴美食忽然不见,不服气大哭起来。

  这是的可恩活像收容所那些年幼无知的未婚妈妈,不修边幅,但求母子生存。

  门外年轻人也发呆,这是李可恩?发生什么事,她为何手抱哭泣婴儿?

  昇连忙说:“请进来喝杯咖啡。”

  他带着客人进厨房去。

  朱穗英松口气“看样子不是坏人。”

  必锦蝉也说:“肯上门来见家长的年轻人总算不错。”

  这时可恩如梦初醒,她看着宛如印支难民般模样的自身,不呜咽。

  张丹推她“快,快上楼梳洗。”

  一言提醒了可恩,她放下幼儿,飞扑到楼上沐浴包衣。

  十分钟后她匆匆下来,心情复杂,唉,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挑这个尴尬时分。

  这时,婴儿父母也上门来领回子女,他们还穿着昨夜的晚装,身上略有酒气,但显然玩得十分高兴,一边付款,一边道谢。

  把孩子紧紧拥怀中之余,又打探新年可否再来一次,张丹把他们名字优先登记。

  “放在你们处真放心,圣诞快乐,上帝保佑你家。”

  “孩子不太顽皮吧,下雪了,是个白色圣诞呢。”

  “许久没玩得这样尽兴,唉,真没想到做了母亲之后什么都得放弃,祝你们圣诞快乐。”

  一家一家的走了。

  必锦蝉关上门,吁出一口气“我去做早餐。”

  昇与田雨从厨房捧着咖啡壶出来。

  田雨抬头。

  这才是李可恩呢:发拢到脑后,出小脸大眼,神情冷冷,但盼望的眼神透丰富感情。

  可恩看着田雨“你的胡须呢,相貌完全不同,一时没把你认出来。”

  他腼腆笑。

  可恩终于说:“田雨你好。”

  “可恩你好。”

  张丹同昇说:“我们到厨房帮忙。”

  她把他拉到一角。

  昇悄悄说:“看可恩神色,这不是普通朋友。”

  他俩到书房看早晨新闻。

  偏厅只剩可恩与田雨两人。

  可恩说:“胡须不见就不像钟馗了。”

  他还是笑。

  可恩说:“事先应该给我一个电话。”

  他答:“预约的话,只怕届时没有勇气上门,一早来敲门,希望你在家,没想到叫你受惊。”

  可恩想张嘴说话,又合拢。

  田雨先主动:“我这次来是公干,同联合国儿童组织商讨适龄儿童失学问题,会议一月二开始,一共两天。”

  可恩点点头“住在什么地方?”

  “牧师家。”

  可恩鼓起勇气“我们这里也有客房,来而不往非礼也,随时你。”

  “我并没有招呼你。”

  “记得吗,在大同,”可恩微微笑“我们好像还没有说完话。”

  “我在想,可恩,我仿佛需要向你解释一件事。”

  “呵,是吗,其实我打算最迟在暑假到大同探访同学们。”

  “他们很好,我这里有照片。”

  相中孩子个个健康快乐。

  “石农先生夫人怎样?”

  “哎唷,你看我,颠三倒四,陈航千叮万嘱,叫我问候,你看她近照,腹大便便,你还穿着她给你的衣,由此可知没忘记我们。”

  可恩拉紧衣衣襟。

  她看着陈航照片“胖了,胎儿是男是女?”

  “他们不计较。”

  可恩由衷代他俩高兴。

  两人絮絮谈个不停,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可恩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脑海中忽然出现知己两个字,想必就是这个了。

  心中尽有芥蒂,可是不碍她倾诉,她想把年轻一生中每一个细节告诉他。

  这时妈妈来叫:“早餐做好了。”

  家里忽然热闹起来,一共六个人吃早餐,真是前所未有盛况。

  自从李志明离家,大宅冷清孤寂,一间屋不是一个家,到今才有人声。

  必锦蝉努力招呼客人。

  中年妇女目光凌厉,轻轻一瞄,便知底细,她先看年轻人双手,嗯,这是对半劳动手,略微糙,无伤大雅,男子汉应当豪放,细皮白反而不妥。

  他五官端正,皮肤情节,没有疮没有疤,这也叫阿姨放心,她见过断眉少年,吓煞人。

  额外分数是明亮双目以及笔鼻子,已可打65分,如果学历及事业均上轨道,又添二十分。

  锦蝉不仅挪揄自己:当年她本人挑选对象之际,为什么似亮眼瞎子,为什么做不到目光如炬?

  她讪笑自己。

  吃完早餐,可恩轻轻对妈妈说:“我出去一会。”

  什么,可恩居然问过妈妈?锦蝉突然哽咽,可恩十五岁之后不再征询她的意见,今又自然而然地恢复尊重,锦蝉佯装若无其事“一起回来吃晚饭。”

  可恩点点头。

  昇乘机说:“妈妈,我与张丹页出去走走。”

  朱穗英干脆放下盘碗“唏,圣诞翌,万物半价,锦蝉,我们也出去逛街购物。”

  锦蝉笑说:“我不需要什么。”

  “我们不是买必需品,来,一起出门。”

  丢下一屋糟糟,他们分两架车出门。

  在旅游区分道扬镳,锦蝉与穗英象轧廊会似在唐人街买了菜同煮汤,再挑了若干海鲜。

  天气冷冽,微微飘雪,她们挽着篮子回车。

  忽然一个赤足女子拦住“好心太太,赏杯咖啡。”

  隆冬,女子穿单衫,头发纠结,体无完肤,全是淤青疤痕针孔。

  往日,锦蝉对这种人避之则吉,会即刻低头绕道而行。

  今,她想法不同,她伸手入袋,刚好有海鲜档找回来的零碎钞票,她取出放在女子手中。

  “好心太太,新年快乐。”

  女子像幽灵般闪走。

  穗英诧异“杯水车薪,还不够她一顶瘾。”

  锦蝉感喟。

  她挽起好友手臂“我们回家。”

  进了门,还闻到昨夜婴儿气息,耳边仿佛还有他们呜呜哇哇哭泣着。

  穗英笑说:“事先演习,将来带孩儿就是这个模样。”

  “你愿意育孙?”

  穆英充盼望“求之不得。”

  锦蝉答:“我也是骨头。”

  “亲家不会同我们争吧。”

  “这又不是好差事,谁会同你争?”

  两个中年女子忽然得到盼望。

  自一千年前华裔妇女就有这样的愚忠:婚姻不如意还有子女,他们不称心也不要紧,还有孙儿,一生幸福希望就寄托在亲人身上,很多居然也如愿得偿,后来者更加深切渴望…

  “你看田雨这人怎样?”

  “硬铮铮铁汉。”

  “对可恩来说,他会不会太深沉一点?”

  “两个人都孩子气的话,谁照顾谁呢?”

  锦蝉沉:“你说得也对,哎,不知这个人的底细呢,我喜欢昇,自小看到大。”

  穗英笑“昇有什么好,三两头换女伴,崇尚种族和谐,穿沙龙及穿沙厘的女友都有。”

  锦蝉苦笑。

  “喂,两老坑诏手收拾地方吧,孩子们就快回来吃晚饭了。”

  不负所望,四人中来了三人。

  锦蝉问:“田雨呢?”

  “他跟牧师去教会厨房帮忙招呼街童吃一顿热饭。”

  张丹恻然“圣诞也不回家?”

  “有家的不叫街童。”

  张丹说:“真没想到西方先进社会,联合国十年来选为最理想居住城市,也有这样多难题。”

  昇回应:“真叫你三思可是。”

  必锦蝉问女儿:“可要留菜给田雨?这鸡腿可以做一碗面等他。”

  可恩没有回答。

  她真的累了,喝了半碗汤眼皮都抬不起来,上楼咚一声掉上。

  昇与张丹告辞,跟着朱阿姨回家。

  雪越下越大,景像煞明信片上白色圣诞。

  有人按铃,原来是一位年轻牧师送田雨前来。

  锦蝉力邀两人进来喝碗热汤。

  “你俩还没吃过饭吧?”

  牧师搔搔头“三百多人吃过了。”

  “街上有那么多儿?”

  “随时随地都有这个数目。”

  必锦蝉招呼两个年轻人。

  王牧师说:“啊,从未吃过这样香的汤面。”

  锦蝉说:“可恩已经睡,可要叫她?”

  田雨连忙说:“我明天再来见她,多谢阿姨善待我们。”

  “那里,可恩的朋友即是我的朋友。”

  年轻王牧师笑“可恩朋友的朋友,即是我,也因此得福。”

  那么会说话。

  牧师放下名片“请关女士到我们教会来。”

  锦蝉取出甜品水果。

  牧师感喟:“街童对我说,他们有三个愿望,均与名利与成就无关,一是天天有热饭吃,二是有干净衣服穿,三是获得尊重。”

  锦蝉恻然。

  他们大抵不知道,一步之差,可恩就会朝那条路走,剃刀边沿,可恩被救了回来。

  这时,田雨咳嗽一声。

  王牧师醒悟“呵,对,田雨有话说。”

  锦蝉奇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关阿姨。”田雨开口:“我想得到你同意,我可否与可恩做朋友。”

  锦蝉感动了,特地带了牧师上来作保人,正式征求阿姨统一。

  他口中“做朋友”即是外国人口中的约会吧。

  她这样答:“可恩尚未定。”

  牧师加一句:“我会管教田雨。”

  必阿姨笑了“年轻人正常社,我没有反对之理。”

  田雨松口气,如释重负。

  这时,王牧师向田雨使了一个眼色“田雨,你好像还有话要说。”

  锦蝉暗暗叫一声糟糕,莫非他有案底,一颗心直沉下去。

  田雨嗫嚅说:“我离过一次婚。”

  锦蝉一听,反而轻松了,她看着田雨,难得这人愿意坦白,倒底离婚不是稀罕事,她也离过婚。

  锦蝉问她:“有子女吗?”

  田雨摇头“没有孩子。”

  锦蝉心想:那又好得多。

  但是对田雨印象稍微打了折扣,对婚姻草率,一次之后难免还有二次,渐渐成为结婚专家。

  是,关锦蝉也离过婚,没有道理只准她离婚,可是每宗个案不同,当事人总觉得他本身情有可原。

  王牧师这时说:“田雨的事我知道一二,他俩志向完全不同,‮擦摩‬渐多,生活痛苦,只得毅然分手。”

  锦蝉想起“可恩不是第三者吧?”

  田雨说:“分居年余,我才在大同认识可恩。”

  “你同可恩又什么地方投缘?”

  田雨这样说:“她有一颗皎洁的心。”

  必锦蝉感动鼻酸,有人这样赞美她的可恩,世上除出她的父母,原来还有第三个欣赏可恩的人。

  王牧师轻轻说:“田雨,请说得具体一点,那样虚无缥缈的形容很难听懂。”

  没想到那秀丽的中年太太摆摆手“我明白。”

  牧师诧异。

  必锦蝉说:“田雨,你来我家。”

  两个年轻人放心,他们站起来告辞。

  “时间不早了。”

  推门出去一看,大雪纷飞,足足尺余深,深夜铲雪车没出动,牧师开的又是老爷车。

  锦蝉取出车匙“用我的吉普车吧。”

  两人道谢而去。

  锦蝉关上门,上楼去看女儿。

  可恩小小面孔一半在被褥外,单纯地仍然似十一二岁模样,她轻轻抚摩女儿头发。

  锦蝉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按铃,原来是朱穗英。

  她说:“大假人人休息,我无处可去,每逢佳节,特别凄苦。”

  锦蝉笑:“还有我陪你呢。”

  “昇回学校去帮张丹做功课,”穆英寂寥“可恩在家吗?”

  “一睡醒必定出去,你我同病相怜。”

  她俩大笑起来。

  “华文报社请人呢,你有无兴趣采访社团消息?”

  “华文报章此类新闻实在太多。”

  穗英说“如果有条理地当义务报告…”

  “穗姨早。”

  可恩起来了,已经梳洗,穿上运动衫

  “穗姨一整晚都在这里?昨夜我听见有人谈话。”

  穗英问:“你一早就出去?”

  话也没说完,可恩在等的人已经来了。

  锦蝉想:呵,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什么都从头说起,有人爱听,有人愿意借出双耳,何乐而不为,渐渐说的话不再有人要听,配偶知道她想发牢騒,马上痹篇,她在楼上,他退到楼下,她在地库,他又走到书房,或是干脆上街去竟不返。

  她知难而退,把话藏心里,一颗心变得似铁般硬,铅般重,真是,有人愿意听,为什么不说?

  半晌,他俩推门进来“妈妈,我们到图书馆去,不回来吃午饭。”

  锦蝉扬扬手“去吧。”

  穗英站起来“我们去游泳。”

  “什么?”

  “社区中心新建暖水泳池用臭氧消毒,不知多先进,一试为快,喂,你我一定要自得其乐,苦中作乐,千万不可窝在家中伤悲秋。”

  “哎,漉漉又要洗头…”

  “照去不误。”

  她拉着老友出门。

  那一边,可恩把车子驶到公园观景点停下。

  他们走到长凳坐下。

  可恩问田雨:“你想说什么?”

  “我在美国东岸找到工作,将为移民部工作。”

  可恩呵一声,不用走半个地球去探访他了。

  可恩深觉幸运,又不想出这份欣喜之,不自觉说:“Ohreally。”

  田雨笑了,可恩教他用过这言不由衷的两个字。

  “放假我会来探访你。”

  “可恩,能否转校?”

  可恩为难“我不舍得母亲。”

  “我明白,你考虑一下。”

  “我比别人特别亏欠妈妈,我想伴她度过这两年,毕业后往东还是往西就难说了,需看何时有粮草。”

  田雨看着她“口角忽然像大人了。”

  可恩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时,有一对年轻游客走近,一看就知道是东洋人,打扮得一丝不苟,是对情侣,正在闹意见。他们坐在隔壁一张长凳上低声争执。

  虽听不清楚,也知道不过是为着芝麻绿豆事…

  “为什么嫌我破费?”

  “买那么多,怎么抬回家?”

  “又不用你操劳。”

  “行李超重。”

  “不用你管。”

  可恩笑起来。

  两人不好意思,走到远处去继续争吵。

  东洋人问题不大,可恩觉得她与田雨有障碍。

  可恩说:“不如你在西岸找工作。”

  田雨意外“全球经济环境欠佳,我又不是顶尖科学人才,工作不好找。”

  “那么,继续进修。”

  “不,”他摇头“我不做职业学生。”

  一连串不,叫可恩低头,半晌她按住他的手“我们别学日本人,我们不吵架。”

  两人去吃早餐,可恩把他带到一家松饼店,一推开门,已经香得发晕,在小圆台坐下,各自叫了咖啡,可恩在饼上大浇枫树糖浆,她勺了一羹送到田雨口中,田雨以为腻得无法下咽,可是偏偏清甜可口,他吃了许多,骇笑说:“真不能天天吃,会变胖子。”

  可恩笑:“妈妈怎么讲?人生苦短,先吃甜品。”

  田雨伸出手去“可恩,我愿意等你。”

  “是因为我有个好妈妈?”

  “因为你年轻。”

  “我比别的同龄女幼稚,你看张丹,比我懂事。”

  “各有各优点。”

  “毕业后我会跟着你走。”

  “这是诺言,你需紧记。”

  饼两,田雨到东岸去了。

  必锦蝉观察了几,见女儿仍然上学放学,并无异象,才算放心。一次外出,她感慨地对穗英说:“现在好像也会考虑到母亲的感受了。”

  “恭喜你。”

  锦蝉抬头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何来这里?”

  “这是一位老太太家居,她教授夏威夷土风舞,我带你来跳草裙舞呢,既是运动,又是消遣。”

  “我不跳。”锦蝉抗拒“成何体统。”

  “你再说一个不字,我丢下你不理。”

  “跳草裙舞?”

  “是,需扭,款摆双臂,兼送秋波,都是你急要学习的基本功。”

  锦蝉沉默一会“你说得对,我情愿跳舞。”

  她伸手去按门铃。

  假期之后,张丹像开了窍,功课突飞猛进,她对可恩说:“都是昇功劳,他帮我补习。”

  可恩一本正经说:“在我们这里,男同学若放时间心血帮你做功课,你得报答他,以身相许。”

  “啊,”张丹以外,她留意可恩表情,看到她嘴角出一丝笑意“你说笑。”

  “千真万确。”

  “复活节他会陪我回家探亲。”

  “那多好,昇还是第一次到北京。”

  “可恩,你也一起来。”

  “我要陪两位妈妈,也许与她们到箱浸温泉。”

  两人不知不觉走进锦川饭店,门外依然客似云来,一大班人在排队,出来两个,才准进去两个,门外竖着牌子:“等候时间十五分钟。”

  “放假许久没来。”

  “今天吃什么?”

  前边有学生转身代告。“红烧狮子头,清炒豆苗。”

  “哔,轮半小时也值得。”

  可恩与张丹站定轮候。

  可恩忘记戴手套,觉得冷,朝手心呵气,张丹下一只手套给她“友谊永存。”她说。

  可恩点点头“永远好友。”

  不一会就轮到她俩,小小店堂整洁如故,一坐卜来伙计便殷勤招呼,独是不见老板娘。

  张丹说:“一进锦川,有点像回到家似,思乡时可以解渴。”

  可恩不出声。

  一伙计面孔陌生,这位兄弟,老板娘呢?”

  “她,早去看医生,刚刚回来,你找她?”

  张丹答“问候一声,她‮体身‬无恙吧。”

  “一定是老客人,咦,她来了。”

  只见老板娘一脸笑容走出来,一两位好,许久不见。”

  可恩看着杨威,发觉她穿着松身衣服,很明显腹部微拢。

  呵她怀了孩于。

  她亲手替可思斟茶“李小姐好吗,我老是觉得我们仿佛在别的地方见过。”

  张丹笑“我们自去年开始就在这里吃饭,你又帮她打过架。”

  老板娘想一想“不,不是这样,也许是纽约,李小姐住饼纽约?”

  可恩微笑摇头。

  张丹问:“老板娘要多休息,预产期是明年吧。”

  “明年五月。”

  张丹详细询问:“是男是女?”

  “照过超声波,是孪生儿,一男一女,医生是广东人,写了一个[子子]给我,我一辈子没有这样开心过。”

  旁人可以分享到她的快乐。

  “你们吃饭,要多来呵。”

  杨威又去照顾别人。

  她整张脸圆润,不再见棱角,昨种种,已随昨死,今的杨威一心一意准备做双胞胎的母亲。

  自饭店出来,张丹说:“两个幼婴,很辛苦。”

  “她很能干,应付有余。”

  “以后不大会在店里看到她。”

  “复活节你速去速回,返来即大考,又一年结束。”

  饼两,可恩换上裙子,预备外出。

  被母亲看到“去哪里,”大吃一惊“穿得这样暴,外头零度,你不怕肺炎?”

  可恩即时反应:“同学生日,大家去喝一杯,有什么稀奇,外罩大衣,我又不是这样出外,肺炎因细菌感染,与吊带裙无关。”

  “我说一句,你说十句。”

  可恩悻悻然“你也不止说一句。”

  咦,一切恢复正常,母女又开始吵嘴。

  “张丹不与你一起?”

  “她有她忙,她不是我的影子,我也不是她的包袱。”

  “我有那样说吗?你把话硬进我嘴里,几点回来?”

  “尽兴才返。”

  “十二点好回家,莫叫我久等。”

  “妈妈,大学生还有宵?别自寻烦恼可好?”

  “你一住我家,我一可以管你。”

  “我的天。”

  可恩披上外套,找到车匙,拉开门出去。

  她母亲追上来“可恩,在酒吧,当心有人落蒙汗葯晕你。”

  可恩不耐烦大声答:“明白了。”

  “别开快车,别喝酒。”

  可恩的车子已经一支箭般了出去。

  可恩微笑,出了马路,她小心慢驶。

  多好,只有亲生母女才可以把以前恩怨一笔勾销从头来过。

  一切还有得救。

  必锦蝉关上大门上楼,经过女儿房间,哎呀一声,只见一一地都是衣服,杂乱无章,鞋子手袋到处去,来不及收拾就出去赴会。

  同从前的可恩一模一样。

  锦蝉替女儿把衣服逐件拾起挂好,不久之前,她还担心可恩从此变得拘谨忧郁,原来没这样的事。

  回头的可恩,也还是从前的可恩。

  〈完〉  WwW.SsVvXS.coM
上一章   我情愿跳舞   下一章 ( 没有了 )
我情愿跳舞无弹窗是亦舒的经典之作,三围小说网提供我情愿跳舞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三围小说网是我情愿跳舞无弹窗阅读就选之站,我情愿跳舞无弹窗精心整理出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