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心事重重的赵启明偷偷溜去了医院,邮票生意还没有到收购的重要阶段,眼下上海的事情有张志诚他们三个就足以应付了,所以家里的这件事反倒成了他心里的大问题。 杨君筱昨天夜里就醒了,在他的以死相胁下,已经从重症室里搬到了普通病房,赵启明的老爸拧不过他,再加上家里的存款确实有限,只有无可奈何的同意了。 杨群筱为人耿直,是黑龙江省伊市的外经贸局负责进出口的一个主任,不小心得罪了一位顶头上司,居然被对方指使人诬告他利用职权走私贩私,对方还伪造了一些证据,公安局为此发了逮捕令。为了争取时间洗罪名,他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先逃了出来,那些官场上的事交给了身为物资局副局长的岳父处理。 赵启明走进病房的时候,杨君筱是醒着的,他此刻的体身状况很差,眼窝深凹,正呆呆地望着窗外,万万没想到竟然病成这样,他真是不想活了。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几千块钱,原想着在朋友家里避避风头,等家里人把事情平息了就回去,可这一病哪里是几千块能打发得过去的。 见到赵启明来了,他脸上勉强出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明明来了。中午不回家吃饭吗?”上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赵启明还在上小学,印象中这是个略带怯懦,比较听话的孩子。 环顾了一下四周,赵启明发现自己老爸居然不在,问道:“叔叔您感觉好点了吗?我爸去哪了?” “你爸他刚出点吃的。我还好,唉…,真是的,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杨君筱一脸的愧疚,要是这孩子给他什么脸色看,那他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赵启明一听老爸出去了,心里踏实下来,安慰他道:“杨叔叔,您别客气,只管把病养好就行了。”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飞快地到杨君筱的枕头底下。 放好后他接着说道:“钱的事,您不要心,我这里有一些,您先用着。但这事可千万别告诉我爸!”赵启明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招了,为了尽快解决几个大人眼下遇到的难题,他只好冒险相信一回这位并不熟悉的杨叔叔。 杨君筱不明所以,到要一个孩子拿出自己的零用钱帮自己,他虽然非常感动,面子上却挂不住了,很想制止赵启明,但他重病在身浑身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孩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的好意叔叔心领了,但你的钱叔叔不能要。”他刚才要是看清了那个纸袋的厚度,只怕心里就不仅仅是感动了。 “叔叔,我这不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爸妈,这钱…”赵启明话还没说完,抬眼见他老爸走进病房,急忙不吭声了,只是冲杨君筱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杨群筱看着他一脸的真诚,心里暗自苦笑,落得这步田地,也真是够惨的。 “爸爸,这是杨叔叔的钱,他让您拿去医葯费。”赵启明从枕头底下取出装钱的纸袋,把钱拿了出来递给老爸。 老爸见儿子如此没礼貌,厉声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随便动你杨叔叔的钱!越大越不懂事了,快放下!”可他一见赵启明手里拿着的钱,立刻愣住了。 赵启明知道自己要挨顿骂,可是为了把事情解决掉,只有牺牲一下了。 更吃惊的却是杨君筱本人,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赵启明手里拿着的确实是几扎百元大钞。这让他简直难以置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多钱!那几扎少说也有几万。 杨君筱刚想说话,赵启明却转过脸来,拼命暗示他不要说。他心里一酸,眼泪涌了出来,划过削瘦的颧骨滴落在枕头上。 他啥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事情总算是没有败,赵爸并没有追问钱的来历,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笔突然冒出来的钱,是不是杨君筱贪来的,尽管这些年来兄弟感情还在,不过这些隐晦的事还是不提的好,毕竟事关重大。 他就没想到是赵启明的捐款,而且治病救人要紧,其它的都可以先放在一边。赵启明心安理得地帮助了杨君筱叔叔,其实说到底是帮了自己的父母。他不想看着自己的老爸老妈因为钱的事情而束手无策,虽然他们一向是那么节省,但面对着巨额的治疗费用,哪怕是借也不一定筹得到。 总之,赵启明不希望他们在那种痛苦和无奈中体验“贫夫百事哀”的生活。钱的大巨作用,在这个事件当中显无遗。 第三天,病情有所好转的杨君筱趁着旁边没人,问起了这件事:“明明,这些钱你是从哪来的?”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中学生从哪搞到这么多钱,这个问题两天来一直困扰着他。要说是借来的,基本不可能,哪个也不会傻到把几万块给一个孩子,可就算是去偷去抢,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到这么多吧? 赵启明中午主动接替老爸看护他,就是想找机会跟他作个说明,不然这事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块心病。他笑了笑答道:“您不用担心,钱是我挣的。” 杨君筱心里更惑了:“挣的…?”这句话比听到是偷来抢来的还让他难以相信。 “是呀!我告诉你,你可对谁也不能说。”赵启明知道今天要是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杨叔叔是不会安心的。 他把自己最近炒邮票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他把挣的钱打了个折扣,说成是二十几万的时候,杨君筱不傻眼了。邮票他一点都不懂,可赵启明的叙述简直太神奇了,只怕是当年的胡雪岩也没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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