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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千门之圣 作者:方白羽 | 书号:5300 时间:2014/8/6 字数:11639 |
上一章 第七章 借兵 下一章 ( → ) | |
初生的朝霞将山野染成一片金⻩,在清晨温煦的和风中,得到片刻休息的兵卒们神采奕奕,护送着明珠的小轿往山下疾行。在他们⾝后,紧跟着十几个精悍彪猛的武僧,以及心急如焚的云襄等人。一行人即将下得小五台山,踏上山脚下的官道。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武忠停下脚步,指着山崖下惊呼:“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立刻看到倒在⾎泊中的两个瓦剌然。众人心中惊疑,脚步不由停了下来。云襄对⾝后的罗毅示意:“快下去看看!” 山崖不⾼,罗毅三两个起伏便来到两个瓦剌人⾝边,探探两人脉搏,再看看伤口,回头对云襄道:“正是昨夜跟随南宮放的那两个瓦剌武士,被人面对面用匕首剜中了心窝。”话音刚落他又是一声惊呼“南宮放!” 只见南宮放浑⾝浴⾎,蜷缩在一块岩石遮蔽的角落,所以从上边无法看到。罗毅小心翼翼地来到他⾝旁。只见他⾜边有一道带⾎的爬痕,想必是他受伤落崖后,挣扎着爬到这隐秘的角落所留下的。他⾐襟上呕出的⾎已经⼲涸,两眼紧闭,面如死灰,膛更是塌陷了一大块,令人不忍目睹。罗毅探探他的鼻息,不由一声惊呼:“他还活着!” 云襄一听,立刻抓着山崖上的藤蔓滑到崖底,快步来到南宮放面前。 罗毅遗憾地摇头摇:“他不行了,肋骨被人踢断三,折断的肋骨刺人心肺,造成体內大出⾎,他现在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云襄在他⾝边蹲下,神情复杂的望着这一生中最大的仇敌,心里竟没有半点仇恨,只有说不出的同情甚至怜悯。他回头对张宝示意:“⽔!” 张宝连忙将⽔囊递过去,云襄接过⽔囊拔开木塞,将⽔小心翼翼地灌⼊南宮放口中。清⽔⼊喉,南宮放突然暴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将⽔和着鲜⾎一同噴了出来。咳嗽声稍稍平息后,他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云襄。他一惊,本能地想要逃开,谁知稍一挣扎,便痛的大汗淋漓,浑⾝菗搐,连抬起手臂都不可能。 “你别动!”云襄柔声道“没有人会伤害你。” 云襄柔和的目光令南宮放渐渐安静下来,他恨恨地盯着云襄,嘶声问:“你还不快动手杀了我,为你的⺟亲、你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还有你自己报仇!你从我⽗亲手中骗去骆家庄的地契时,我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骆秀才!” 云襄眼中闪过一丝隐痛,默默望着奄奄一息的南宮放,心中竟只剩下怜悯。他微微摇头摇,黯然道:“我已经不再恨你,如果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恨我?是我夺去了你的心上人,是我害死了你娘,是我害你蒙冤⼊狱,将你流徙千里服苦役,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他妈还是人吗?”南宮放然大怒,不停地质问咒骂。见云襄默然不答,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为何不动手了,你是想知道是谁伤了我,抢去了你那本《千门秘典》。老子偏不告诉你,让你永远也找不回那本千门圣典!哈哈…”南宮放刚张口狂笑,中淤积的鲜⾎便涌上喉头,使他边笑边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每咳一声,嘴里便噴出一口鲜⾎。 云襄见状忍不住轻抚他的口,同时柔声安慰道:“别说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想想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还有什么遗言留给亲人或朋友?” “心愿?亲人?”南宮放两眼茫,怔怔望着虚空“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未了的心愿却不少。我想继承家业做南宮世家的宗主,我想成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人物,我更想成为呼风唤雨、雄霸天下的一代千雄。”说到这南宮放突然泪流満面“可惜这些心愿我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我一生都在命运的漩涡里不断挣扎,不断奋斗,不断抗争,我用尽心机、使尽手段,却连自己本来拥有的都被命运剥夺!如今我不仅一事无成,还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命运为何对我南宮放如此寡薄?” 面对痛心疾首、懊恼不堪的南宮放,云襄心中涌起一丝怜悯和冲动,他沉声道:“你错了,你至少还有一个亲人。” “谁?”南宮放茫然望向云襄。 云襄柔和道:“你还有个儿子,你和欣怡生的儿子。” “儿子?”南宮放茫的目光渐渐凝聚,爆发出一股热炽的光芒,竟抬起手抓住了云襄的胳膊“他、他还活着?他在哪里?你…你不要骗我!” 云襄握住他颤抖的手,肯定地点点头:“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将他视同己出。你放心,我会将他抚养成人,并教他做个善良、正直的人。”说到这云襄顿了顿“以前我一直叫他‘赵佳’,不过现在我却觉得,只有你这个⽗亲,才有资格给他一个名字。” 南宮放怔怔地望着云襄,眼里満是疑惑。从“赵佳”这个名字就可以体会到云襄对“南宮”这个姓氏的痛恨。不过现在他却让自己为儿子重新取名,他真的不再恨自己了么? “我…真的可以给他取名字?”南宮放怔怔问道,见云襄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迟疑道“我想为他取名南宮杰。这是我早就为他想好的名字。” 云襄展颜笑道:“南宮杰,生当作人杰,好名字!” 南宮放紧张地盯着云襄,见云襄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大事一了,浑⾝感觉渐渐⿇痹。 云襄见状轻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南宮放指指自己的前,云襄依他的手势,从他的口掏出一块⽟佩。只听南宮放吃力地道:“这是我南宮家嫡传弟子才有的⽟佩,请你转并转告他,就说我对不起他们⺟子,从今往后,他将成为无⽗无⺟的儿孤,这都是我的错,都是爹爹没用…”到最后,已是泪流満面,哽咽难言。 云襄将⽟佩收⼊怀中,握住南宮放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教养。” 南宮放脸上略显宽慰,他缓缓闭上眼,喃喃问:“骆秀才,我曾如此害你,你为何反而这般待我?” 云襄轻叹道:“我也曾经如此痛恨你,恨不能食你的⾁寝你的⽪,不过我现在却觉得,宽恕比仇恨更能让人得到安宁和解脫。” 南宮放神情复杂地望着云襄,突然用只有云襄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你可知是谁从我手中夺去了《千门秘典》?是‘死神’,影杀堂排名第一的杀手,”他一声长叹“他果然不愧是死神。” 云襄点了点头,却没有多问。虽然《千门秘典》是先师的遗物,隐蔵着谋取天下的秘密,但此刻在他心中,已经没有当初的神圣。听到它的去向,他的心中甚至没有一丝要找回来的冲动。 这时南宮放突然诡异地一笑,悄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死神…不是男人!” 云襄一怔,正待接着问,就见南宮放缓缓地闭上眼睛,呼昅也渐渐微弱,就在云襄以为他已平静而逝的时候,他突然浑⾝战栗,牙关打颤:“冷…好冷…”他死灰⾊的脸上那无助和惊恐,令云襄心生怜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希望用自己的体温,稍稍减轻他的临死前的恐惧和寒意。南宮放突然抓紧了云襄的手,就像溺⽔者抓住了最后的一救命的稻草,嘶声喊道:“我不想死,不想去那边…我爹爹,还有我大哥,还有欣怡和许多死在我手里的人,都在那边等我…我不敢去见他们…” 云襄柔声道:“每一个来到这世上的婴儿,都是一张⽩纸,是成长的环境和经理决定了他的善恶。因此,他长大后犯下的罪恶,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罪恶,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罪恶。所以,你爹爹和哥哥会原谅你的,欣怡那么善良也肯定会原谅你。” “真的?他们真的回原谅我?”南宮放挣扎道,他越来越虚弱,每一句话都得拼尽全力。 “当然,就像我原谅你一样。”云襄轻声道。南宮放嗫懦着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虚弱得吐不出来。云襄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勉強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瓦剌人要…镇西军…” 南宮放终于平静而逝,十八个武僧闭目为他念起了往生咒。罗毅在旁也不噤双手合十,为他默默祈祷。在死亡面前,每一个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英雄还是恶,都一律平等。这就是佛的慈悲。 云襄轻轻放开南宮放,起⾝对张宝和筱伯黯然道:“将他葬了吧,但愿他能往生极乐。” 第二天⻩昏,当云襄赶回大同事,就见城里气氛迥异,街上不断有兵将疾驰而过,匆忙中透露出大战即将到来的肃杀和紧张。 由于明珠坚持要回大同,所以武忠只得将她护送回将军府。云襄也立刻赶去见武延彪,南宮放用明珠将他调离大同的举动,加上他临终留下的只言片语,令云襄十分担心。他知道南宮放必定为瓦剌人设计了一整套⼊侵的计划,这计划一旦施展开来,镇西军必定危险万分。 即使明珠郡主安然归来,也依然无法冲淡将军府內的紧张气氛,众人在內堂见到武延彪时,只见他⾝著戎装,悬佩剑,竟是一副出征前的打扮。见明珠⺟女安然无恙,他草草安慰几句,便让他们回房歇息,然后转向云襄:“多谢公子救回郡主,我会禀明王爷,并为公子请功。” 云襄摆摆手,开门见山地问:“武帅,我见城內大军调动频繁,不知有何行动?” 武延彪略一迟疑,还是坦然答道:“瓦剌十万大军从张家口以西三十里突破长城防线,兵京北。镇西军将连夜驰援京北!” 云襄面⾊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武延彪沉声道:“就在明珠遇劫的第二天,瓦剌游骑出现在大同前方的丰镇,并向丰镇守军下了战书,就在咱们严阵以待,准备敌的时候,瓦剌大军却声东击西,肄业间从张家口以西三十里突破长城防线。那是镇西军与京师守军驻防的界,是整个长城防线最薄弱的环节,瓦剌人能准确的抓住这个点,我方一定有內奷!” 云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虽然內奷已死,但他留下的计谋却祸害不浅。云襄突然想起南宮放临死前留下的只言片语,心中一动,忙问:“地图在哪里?” 武延彪指指案上的地图:“公子请看!”云襄凑过去一看,心中雪亮--瓦剌人要伏击镇西军! 他对武延彪道:“武帅,镇西军不要妄动!” “为什么?”武延彪皱眉问。 云襄指向地图:“如果瓦剌人以一支佯兵扰京北,却将精锐主力埋伏在大同到京北的必经之路,以逸待劳伏击镇西军,请问武帅如何应对?”武延彪脸⾊微变,哑然无语。 云襄又道:“镇西军若离开城⾼堵厚的大同府,与瓦剌角逐与旷野之上上,以瓦拉铁骑的神速和战斗力,绝非镇西军可比。这是以己之短、敌之长,加上镇西军连夜赶路,人困马乏,一旦遇伏,必败无疑! 武延彪微微颔首:“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倘若瓦剌人真的攻打京北城,本帅若坐视不救,岂不成为千古罪人?” “武帅多虑了!”云襄指着地图道“京北有京师三大营共三十万人马,加上京北城⾼墙厚,瓦剌十万人马要想攻陷京北,无疑是极冒险的事,若是被镇西军从后方夹击,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再说瓦剌人攻打京北,是放弃骑兵速度之利,与京城守军拼消耗,这无疑是等而下之的战术,不到万不得已,瓦拉必定不会出此下策。” 武延彪点点头,跟着又头摇叹道:“就算瓦剌人攻打京北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我也不能冒险。镇西军可以败,但京北城却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不然朝廷震动,天下必。再说兵部已有令谕送到,我若不立刻驰援京北,就是抗命。” “武帅三思啊!”云襄嘶声道“镇西军若再旷野遇伏,京师三大营就算尽在咫尺也决不会救援。各地驰援的兵马都要争着赶去京城向朝廷表功,就算有人想帮武帅,但碍于兵部令谕也不敢擅自行动,镇西军将孤军作战,定遭灭顶之灾!镇西军一败,大同将陷⼊瓦剌两面夹击,再难守住;大局一失,中原将门户大开,瓦剌铁骑既可长驱南下,与魔门会师于中原,又可突袭京城。天下大势,便危如累卵!” 武延彪苦涩一笑,捋须叹道:“从军事上讲,你的顾虑完全正确,但领兵打仗却不完全只是军事,还得考虑方方面面。大明军制,一向是文官领兵,且兵无常兵,将无常将,所有兵马的指挥权均归兵部,龙凤中文-轩辕傲天打,整个大明朝数百万大军中,只有我武家军和江浙的俞家军,是仅有的两支完全归武将统领和指挥的队部,战斗力明显比其他队部⾼出几个档次。即使是这样,也为朝中那些文官所诟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云襄点点头:“太祖当年诛杀功臣,就是为了将兵权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以防将领拥兵自重,甚至举兵谋反。从那以后,兵权俱归文官掌握,领兵将领随时调换,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战斗力一落千丈。武家军和俞家军因为处在战争最前线,为了保证其战斗力,所以才没有调换过主将,也没有让文官揷手指挥。” 武延彪严重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你一介书生,竟对大明军队的弊端看得如此透彻,我一向痛恨夸夸其谈,却又毫无领兵才能的文官,所以先前对公子多有轻慢,是我的不是。”他微微一顿,叹息道“没错,俞家军和武家军是仅有的两支以主将命名的队部,所以被兵部和文官盯得很紧。我这次若不遵兵部令谕驰援京北,定会落下拥兵自重,抗命不遵的口实,朝中又会掀起将镇西军指挥权收归兵部的非议,届时我就算保存下镇西军的实力,又有什么意义?” 他望向黯然无语的云襄,淡然道“领兵不光要考虑军事,还得考虑军事之外的政治。就算明知前方有埋伏,本帅也要率军冲进去,与瓦剌决一死战。但愿天佑大明,助我于逆境中取胜!” 望着武延彪从容淡定的目光,云襄终于明⽩了这位边关名将的苦衷。他黯然半晌,突然问:“武帅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武延彪一怔,跟着恍然醒悟,点头道:“不错!你救回了明珠⺟女,我应该借你一个大营三个月的指挥权。只是镇西军所有精锐俱已集结,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而留下守城的两万人马又各有职责,无法出借。现在,我只剩最后一支队部可以借给你了。” “是哪个营?”云襄忙问。武延彪从案上拿起一支令符,递到云襄面前:“新军营。” “新军营!”云襄大失所望。新军营只是训练新兵的临时队部,本不算⼊大明军队的正规编制,在兵部没有正式的记录。营中除了负责训练新兵的军官之外,其他都是本就没有上过场战的士兵,这些士兵就算数量再多、训练得再好,也只是一群没见过⾎腥的绵羊罢了。 “我没有想到你能救回郡主,”武延彪愧然一笑“所以也就没有准备把队部借给你,如果你觉得新军营不堪大用,那我收回。” 云襄一把夺过令符:“新军营就新军营,不过除了新军营,我还想向武帅借一个人。” “谁?” “就是贵公子武胜文。” 武延彪眉头微皱,但还是点头道:“没问题,我立刻让他去新军营报道。” 晨曦如梦,朝霞初生,镇西军除了留守大同的两万人马和一万上在训练的新军,其余十二万人马连夜启程,火速驰援京北,偌大的大同府,顿时显得说不出的萧条和冷清。 第二天一大早,云襄在筱伯、张宝、罗毅及少林十八罗汉的陪同下,早早便来到驻扎在郊外的新军营。只见偌大的军营完全没有往⽇闻起舞的喧嚣,只有巡逻岗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看来昨夜大军的突然调动,已经给新军营造成了不良影响,如今军中谣言四起,严重影响了新军营的士气。 云襄纵马来回军营大门外,对守卫的兵卒亮出武延彪的令符:“让你们统领出来见我!” 卫兵立刻进去通报,片刻后就见他独自出来,对云襄拜道:“我们统领已在中军帐中恭候公子,请公子随我来。” 没想到这个统领这么大的架子,剪了武延彪的令符也不出来接,云襄心中奇怪,对众人一挥手:“咱们进去。” 众人随着卫兵来到中军帐,进账一看,就见一名⾝材魁梧的年轻将领踞案而坐,満脸愠怒。见到云襄进来,他立刻起⾝质问:“姓云的,我哪里得罪了你?竟在镇西军驰援京北,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将我留下来,你是什么居心?” 原来新军营的统领就是武胜文。云襄将它留下来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他对武胜文的质问避而不答,只皱眉问:“原来你就是新军营统领!” “不错!昨夜⽗帅刚刚授命!”武胜文悻悻道“⽗帅让我协助公子指挥新军营,公子但有所命,我会无条件遵从。” 云襄点点头:“好!让全营恢复练,然后清点粮草、马庇、兵器,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早结束后,让千户以上将领到中军帐议事。” 武胜文不満地瞪了云襄一眼,似乎在怪他煞有介事,小题大做,转头对他⾝后的武忠吩咐:“吹响号角,恢复练。” 早结束后,几名千户及参将陆续来到中军帐。新军营统领以下有八名千户,每名千户指挥三个营约一千二百人,加上后勤和中军,整个新军营大约有一万人,这是大明军队一个大营的标准编制。 大营的统领通常是由副将以上的将领担任,而武胜文是以千户⾝份出任统领,其原因一是他的特殊⾝份,二是新军营是非作战的临时队部,它的统领任免不像作战队部那般严格。 众将士来到中军帐后,武胜文指着正伏案沉思的云襄向大家介绍:“这位是云公子,已由武帅亲自授命指挥新军营,诸位快来拜见。” 其时大明军队中,常有文官甚至太监由兵部或皇上直接任命为经略或监军,以此⾝份指挥队部、掣肘统领,所以众将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纷纷上前参拜。云襄一直埋首望着案上的地图,此刻才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他的眼中充満⾎丝,神情异常凝重,目光在众将士脸上缓缓扫过,在其中看到了两张悉的面孔--千户赵文虎和游击将士李寒光。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冲二人微微颔首后,对众将道:“大家先将粮草、马匹、兵器的盘点情况,详细汇报一下。” 众千户先后将自己手中掌握的物资汇报一遍,云襄听后脸⾊越发凝重。原来新军营不仅存粮不多、马匹稀少,就连兵器都残缺不全,甚至连兵卒们的⾐甲都不齐备,面对这样一支没上过场战,装备不⾜的残军,就算云襄来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见众将都望着自己,云襄指向面前的地图:“武帅连夜驰援京北,途中必遭瓦刺十万精锐伏击。瓦刺人最善野战,又是以逸待劳,这一战镇西军前途堪忧。若瓦刺击败镇西军,必定会回师围攻放手空虚的大同,以打铠通往中原的门户。咱们新军营如何协助大同守军守住这道门户,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云襄话音刚落,一旁的武胜文就⾼声质问:“咱们镇西军乃军中精锐,⾝经百战,我⽗帅更是战功卓著,天下闻名,怎么会败?你不要在此危言耸听!” 云襄沉声道:“善⽔者溺于⽔,善战者亡于战,场战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我虽然希望武帅能逢凶化吉,反败为胜,不过咱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众将议论纷纷,对云襄大胆的预测均感到难以置信。一名千户道:“若真如云公子所言,瓦刺人击败镇西军后回师围攻大同,只怕新军营也起步了多大作用。” “是啊!”另一个千户附和道“新军营兵卒都是没上过场战的新兵,若没有老兵带着,就算训练得再好,一旦在场战上见⾎,要么不知所措,要么落荒而逃,反而会影响队部的士气。” 赵文虎也道:“没错。新军营不是作战队部,平⽇只负责训练新兵,然后将训练过的新兵分散送到其他作战队部,由老兵带着上场战。没上过场战的新兵就是绵羊,必须经过老兵的言传⾝教,并在场战上经过鲜⾎的洗礼,才能由绵羊变成豺狼。” “再说新军营装备简陋,粮草、马匹均十分匮乏,朝廷还欠着咱们大半年的军饷,兵将们早已人心惶惶,如何能战?”另一个千户也愤愤质问。 云襄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环视众将道:“如果我补齐新军营所需的粮草、军饷、马匹和⾐甲,众位将军是否能够齐心协力,让新军营变成一支可战的队部?” 众将一听此话都有些将信将疑,一名千户冷笑道:“新军营所缺的粮饷,武帅向兵部讨了半年都没要来,公子莫非是兵部尚书的老子,一句话就能让兵部拨下粮饷?” “你们不可小看云公子。”武胜文似笑非笑低调侃道“诸位有所不知。云公子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千门公子襄。众所周知,千门公子富可敌国,只要他舍得拔自己一寒⽑,就够新军营几年之用了。” “真的?”“他真是千门公子?”众将都非常惊讶,见云襄坦然默认,众将的眼睛里顿时齐齐放光,纷纷向云襄保证:“只要公子能补齐咱们所需的粮草、军饷、马匹和⾐甲,我们保证新军营将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云襄心知这是众将伸手要钱时说的大话,也不揭破,对众将摆摆手:“你们下去抓紧准备,尽快将新军营训练成一支可战队部。粮饷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弄到。”他在心中算算⽇子,蒋文奂也该将粮草、马匹、⾐甲送到了。他转头对⾝后的筱伯小声耳语了两句,筱伯立刻领令出账,出城接蒋文奂押运的粮饷。 让众将回去准备后,云襄将赵文虎和李寒光留了下来。李、赵二人是云襄在新军营最信任的心腹,也是他在新军营最強的依靠,所以他有些任务由他们来做。 “李将军,镇西军的军械处你不?”云襄问道。 李寒光摇头摇:“我来的时⽇太短,军械处在哪儿都不知道。” 云襄拍怕他的肩头:“你得想法从军械处搞一批武器,装备新军营。我虽可以弄到粮草、马匹、⾐甲,但兵器是噤品,只有从军械处弄。我知道你有办法,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弄到!”自上次在剿倭营的合作过后,云襄便知道他是个军中老油条,悉军队的各种潜规则和漏洞,有他在,可以帮忙解决许多⿇烦。 “公子放心,我尽快想办法。”李寒光说着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捻捻手指“不过末将在这里人地生疏,恐怕得出点⾎才能打通军械处的关系。” 云襄知道这家伙又在趁机揩油,也不揭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他;“这里有五千两银子,你先拿去,不够在跟我说。” “够了够了!”李寒光忙不迭地接过银票,嘴里连连保证“公子放心,三天之內,我若不给新军营配齐兵器,公子就立马撤我的职。” “你想得倒美!”云襄笑着给了他一拳“大敌来临,你这个中军总管岂能逃避?” “多谢公子栽培!”虽然早猜到云襄会让自己主管中军,不过现在由他亲口说出来,李寒光还是十分惊喜,连忙拜谢。 云襄转向赵文虎,脸上的轻松顿时消散。望着这位儒雅的虎将,他问:“如果武帅失利,瓦刺大军围攻大同,不知赵将军有何良策守住大同?”赵文虎摇头摇:“公子肯定知道,大同是守不住的。” 云襄怔怔低望着地图,自语道:“难道现在就只剩下这唯一一步险棋了?”赵文虎点头道:“恐怕只有这一步险棋,方可解大同之围,望公子早下决心。” 云襄黯然头摇,言又止:“若是如此,整个新军营一万将士,恐怕…”赵文虎漠然道:“丢卒保帅,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战争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云襄痛苦地摇头摇“也许武帅能给瓦刺人予以重创,使之无力再攻大同;又或者京师三大营主动出击,与武帅夹攻瓦刺人。场战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到最后关头,咱们不用出此下策。”赵文虎黯然道:“但愿天佑武帅吧。” “你俩在打什么机锋?”李寒光莫名其妙低看着二人,一脸的疑惑“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但愿新军营不用走到那一步。”云襄说着将二人送出中军大帐,待二人纵马离去后,他转头遥望东方,耳中似乎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冲锋声和呐喊声,他的眼里泛起无尽的忧⾊,幽幽叹道:“这一战,就快见分晓了吧?” 三天后,就再筱伯同蒋文奂押运的粮草、马匹、⾐甲的同时,十二万镇西军驰援京北途中遇伏、主帅武延彪英勇战死的噩耗也传到了大同。紧接着,瓦剌十万铁骑在四王子朗多率领下,狭击败镇西军主力之余威,火速向防卫空虚的边关重镇大同府近。消息传来,大同府的天空,顿时笼罩在一片惨云愁雾之中。 在新军营的中军大帐里,十几名千户以上的将士均默然无语。他们从云襄的眼神和帐中凝重的气氛中,感觉到这位貌似柔弱的书生,将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 “各营的装备、武器、马匹、粮饷都齐备了?”云襄平静地问,见众将皆点了点头,他又问“安家费也都发到每个将士的手上了?” 中军总管李寒光忙答道:“幸亏有蒋先生送来的银两,咱们不仅补齐了新军营所欠的半年饷银,还每人另发了二十两银子做安家费,都发到每名士兵的手上了,公子请放心。” 云襄満意地点点头,他的目光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肃然道:“现在,瓦剌大军离大同不⾜三⽇路程,是新军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众将鸦雀无声,齐齐将目光聚到云襄脸上。云襄示意张宝和罗毅挂起地图,然后他的手指从地图上标注的大同府一路往北,越过长城指向茫茫大漠:“新军营将沿着瓦剌大军⼊侵的路线,一路往北,直揷瓦剌心脏!”此言一出,众将顿时哗然。 一名千户急道:“咱们对漠北的地形完全不,后勤补给也无法跟上,新军营孤军深⼊瓦剌腹地,內无粮草外无援军,这是拿全营将士的命去冒险。” 另一名千户也附和道:“没错!这完全是将新军营置于死地!” 云襄待众人议论声平静后,才徐徐道:“新军营都是些没上过场战的新兵,一旦在大同与瓦剌接战,难保不会四下溃散逃命,影响友军的士气,不如率新军营北上突袭瓦剌,在那里新兵们逃无可逃,必能爆发出惊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在众将疑惑犹豫的当儿,赵文虎附和道:“我看此计可行!瓦剌尽其精锐⼊侵大明,国中定然空虚。咱们沿着瓦剌大军南下⼊侵的路线一路北上,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咱们行动迅速,打得够准够狠,瓦剌大军必定会回师救国,大同之围可解。这正是围魏救赵的好计!” “可是,咱们孤军深⼊瓦剌腹地,如何保障后勤补给?”一个千户仍觉不妥。 “我们要向瓦剌人学习。”赵文虎指向地图“北上的途中有不少瓦剌牧民的定居点,在那里可以补充粮草,以战养战。” 众将望着地图默然无语,半晌,终于有人嗫嚅道:“瓦剌大军若是回师救国,新军营…恐怕会全军覆没,彻底埋葬再茫茫漠北荒原。” 众将齐齐把目光转向云襄,只见云襄沉重地点点头:“新军营一旦突⼊瓦剌腹地,便成为一只內无粮草、外无援军的孤军,将遭到瓦剌数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要想再返回关內,恐怕是难如登天。” 云襄望着地图一声长叹“不过,这是解大同危局的唯一一步险棋,如果咱们不以⾝犯险,大同一旦失守,中原门户大开,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将倒在瓦剌人的屠刀之下,不知又有多少苍生黎民将在战争之苦里煎熬浮沉。” 云襄转望众将:“这是九死一生的冒险,所以我不勉強你们。如果有人想要退出,我会让他留下,协助友军守卫大同,我只要真正的勇士,追随我进行这次可载⼊史册的北伐!” 云襄话音刚落,就听赵文虎沉声道:“想当年永乐大帝六征漠北,打得瓦剌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那是何等快意!难得今⽇公子有此北伐雄心,末将愿誓死追随!好男儿就当战死疆场,马⾰裹尸,青史留名!”众将心知即便留在大同,一旦城破,也难保不死。在一阵权衡迟疑之后,俱纷纷道:“末将愿追随公子,北伐瓦剌!” “好!立刻集合队部,我将最后一次阅军!”云襄话音刚落,就见帐帘撩起,披⿇戴孝的武胜文不顾卫兵阻拦,径直闯了进来,瞪着云襄质问:“姓云的,新军营要北伐瓦剌,为何偏偏将我这统领留在大同?”而对沉浸再丧⽗悲痛中的武胜文,云襄无言以对。因为他是明珠的丈夫,云襄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才会将他从虎贲营调至新军营,又将他从新军营调至大同守军。只是这点私心,云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武将军息怒。”云襄逐字斟酌道“守卫大同,责任同样重大。如今武帅殉国,大同守军士气低落,而将军在镇西军中威望甚⾼,希望将军留下来提振士气。” 武胜文拍案道:“我⽗帅惨死敌手,我恨不能率军踏平瓦剌,你却让我⻳缩在大同任瓦剌狗羞辱?我是新军营统领,新军营有任何行动,都不能撇开我。你若将我留下,我就令新军营取消这次行动!” 云襄虽然有武延彪的令符,但⾝份只相当于监军,没有指挥主将的权利。因此而对武胜文的坚持,只得点头答应:“那好,就请武将军集合全营将士,誓师北伐!” wWW.sSvV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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