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立秋了,可天气却愈发的热了起来。俗话说秋老虎更凶,我完全同意。在李天屿那还好,可进了办公室就跟蒸笼似的。空调已经罢工好几天了,就是没人来给修。得办公室里每个人火气都不小,最可怕的是我伟大而神秘的老板最近频繁发怒,让我很是意外。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人遇着啥事都能微微一笑绝对不呢。 今天公司里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抢单。张巧谈了一个客户,最近已基本成了就差签单,结果今儿那客户来电话的时候张巧不在,电话让胡涛给接了,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是真不懂事儿啊还是故意的,反正自己偷偷过去把单签了,回头和刘赫汇报就说是自己的业绩。张巧回来和客户一联系,马上就明白了,一状告到了刘赫那。刘赫二话没说直接开。说实话,这决定别说我和胡涛了,就把张巧自己也吓一跳,估计她也以为就批评批评下不为例罢了。 “哥,你进去帮我说说行不,我不想失业。”小孩儿拉我胳膊,我一瞅,得,眼圈还真有点红了。胡涛和我说完又跑张巧那一个劲儿的道歉,说得最后张巧都不忍了也一块来求我。 咱不带这样的,我哪地方长得像抗打击能力强的啊。虽然这么想,可当张巧开始摆我那小花石头嘴里还念叨这鱼缸好眼的时候,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冲了。 敲了本天门也没人应,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一阵小饮风扑面而来,得,就这样还修啥空调啊,直接把老板办公室门一开全齐了。 刘赫坐椅子上,跟雕塑似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进来,反正一点感觉没有。我咽了俩下口水,跟老板面前坐定,这位爷可算赏我一眼:“有事?”那眉毛皱的,跟喀斯特地貌似的。 我把水杯往刘赫跟前推了推,然后小声问:“胡涛那事儿…” 刘赫挑眉:“说情来了?” “不…那个…恩。”得了,也没啥好辩解的,直接承认倒痛快了“小孩不懂事儿,怎么说也是初犯,您再给他次机会呗。” 刘赫看了我半天,喝了口水。我眼睛刷的一亮,这就是有门啊!果然,放下水杯后,老板发话了:“把他找进来吧,刚才有股火,我说话重了点。” 我这个乐呀,这个自我感觉良好啊,为啥,这次谈判成功说明我梁凉在公司不是一般人了,说明我在老板这说话有分量了,说明… “本来就消火了,你小子还真命好顺水人情全让你赶上了…” 老板,你就让您忠实的员工再悦愉一小会不行吗!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天屿那厮居然在,这可算新闻了。就他这工作狂哪天都是八点来钟才风尘仆仆归来然后直接洗手上桌毫无愧疚地享受老子那杰出的厨意。 “今儿怎么这么早?”我边鞋边问。一半呢,一股蛮力直接给我抱进去了!我这个郁闷哪,右脚上那鞋还没呢,敢情不是你擦地! 这厮直接把我放到沙发上,然后和我面对面坐好。眼睛忽闪忽闪冒着亮光。我小小的为自己的心忏悔一下,还以为要直接上演限制级呢。 “我和杨然他们说了,让他们明天过来我这一块聚聚。”李天屿语气莫名的奋兴。 “就这?恩,我知道了。”不怪我这反应,实在是这种周末胡朋狗友的聚会太平常了。 李天屿瞪了我一眼,然后扑棱我脑袋:“我和他们说了咱俩的事儿,明白没?” 这我要再不明白李天屿能顺着窗户把我扔出去。可…他就这么出柜了?还一点不带思想挣扎的?下一秒我就想起人表白那气势了,别说,还真是完全的李天屿作风。我都能想到,人肯定是这么和哥们儿说的,我找着媳妇儿了,明天大伙都过来聚聚,顺便看看梁凉到底是不错啊还是很不错啊还是非常不错啊。咳,当然最后这句我稍微做了点艺术上的加工处理。 李天屿还在忽闪着眼睛,忽闪的我这个心啊,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在他脸上啃了一口。末了才反应过来:“那我明天又要做好几个人的饭啊!” 李天屿给了我一掌,说:“你小子就不能想点别的!” 我诈地一笑,靠沙发上。我还不知道这厮的想法,逮着个媳妇儿恨不得拿大喇叭宣传。你说在别人那藏都来不及的事儿怎么搁他这像状元及第似的。不过说实话吧,我还真没受过这待遇,以前搞对象那都是俩人看对眼了直接凑一块,散的时候估计连对方那朋友圈子还没接触过呢。可李天屿,一上来就把我拉他那世界去了。这感觉,奇妙的。 奇妙的感觉一直维持到第二天上午的厨房。我环顾左右,一边是聂一磊的女友,一边是杨然,而杨然的老婆、李天屿、金天和聂一磊的奇怪组合在客厅聊天。我悄悄瞄了眼拍黄瓜那叫一个利落的杨然,唉,再次为如此优秀的好好先生沦落到李天屿的胡朋狗友圈而垂泪。 昨天李天屿和我说的时候我以为还和每个周末一样,可当我看见女人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这次是真正的家庭聚会。杨然带来了他的老婆董妮和四岁大的儿子杨梓柯,而聂一磊带来了他已经订婚的女友顾小冰,至于金天,彻底一孤家寡人只好单刀赴会。 “李天屿第一回这么正式给我们介绍他对象,居然还是人。”杨然说着一个菜刀拍下去,黄瓜血横飞。 我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后退一小步,才说:“你们…觉得咋样?” 杨然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复杂看得我浑身紧张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好半天才复杂笑笑:“没办法,他好象就是特别喜欢你。 干吗非加前面那仨字啊,我听得这个不舒服,心里有点堵,就像有口气儿在那怎么都吐不出来似的。把拍好的黄瓜拿过来:“我给他们端过去。”说完我像逃跑似的钻出厨房。 还没走到客厅呢,就听金天在那夸张地念叨:“李天屿,你确定要找个男媳妇儿?还要和他过一辈子?” 没听李天屿回答,倒先听到董妮的声音:“别自己没对象就嫉妒人家,我觉得梁凉不错,比我们家杨然还贤惠。” 我深口气,腿忽然间沉了起来,其实心里更希望能听着李天屿的声音。 “把你那歪歪肠子收起来,我俩夫生活贼和谐!” 得,还不如不出声呢。 回厨房的时候杨然不在,去了洗手间,顾小冰忽然靠过来和我说:“我觉得你和李大哥好的,他们这些老爷们儿思想太封建。” 我莞尔,貌似我在女同志们当中口碑不错啊。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的比较温馨。杨然和金天还有聂一磊的态度从最初的拘谨到最后已经完全和以前聚众赌博时无异了。晚上十点,众人在我的挽留和李天屿凛冽的眼神中果断告辞。 李天屿抱着我在沙发上看DVD,空调的清凉下这样的姿势竟然无比惬意。他把脑袋放我肩膀上,一阵摩挲,然后问我:“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我被他得有点,一个劲儿得往外躲。结果这厮居然就着抱我的姿势把我肚子使劲一勒,我觉得我好象要两截了。 “老实点。”李老板还不甚满意,直到我安稳不挣扎了,才舒服地叹口气,说“我之前就一直想着,要有媳妇儿了肯定要抱着他一块看DVD。” “干吗非得抱着啊?”我问。 “这就跑不了了呗。”回答的这叫一个理直气壮。 我笑,心里有点小翻腾,然后问:“那还不容易,随便找个女的抱着看呗。” “以前的对象都不行,最长的就能坚持五分钟,然后肯定跑没影。”李天屿抱怨着完全不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原因。比如您老人家看那电影在拍摄时是不是用了太多的玉米血浆? 懒得理他,我安静地继续看血腥力暴的美国B级片。好半天,李天屿也没了动静。我正奇怪呢,他忽然把我脑袋转过去吻了上来。这姿势也太高难度了,得我脖子筋大脑缺氧正想着是出拳还是出脚的时候,李天屿却忽然把我整个人抱着转了过来,和他面对面。 “咋了?”我奇怪地看着他。 “咱俩没法领结婚证。”李天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能领就成奇谈了。”这人大脑构造太奇特了。 李天屿说着从身后摸出个小盒,这下傻子也知道这厮想干啥了。一阵热气从眼底往外冒,我长这么大处了这么多朋友可却从来没有收到过戒指,那东西承载的意义太沉重了,几乎没人敢拿它来玩笑。 李天屿认真的看着我,说:“虽然没结婚证,可你带上这个,咱俩就是两口子了。” 我有点紧张,手指伸出去的时候都在抖。李天屿似乎也头回干这事儿,完全不是熟练工种。带了半天,可算是完了。我转转看,恩,小点。想拔下来估计得费点肥皂水。可是,谁他妈没事拔它啊,对吧。 星期一,我还回味着李天屿难得的温柔呢,公司就发生了大事。刘赫没来。我伟大而神秘的老板竟然什么招呼都没打的旷工!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公司一团混乱。最不巧的是郑姐还外派出国了。这下好,老板手机一不通,我们全傻了。虽然大家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可群龙无首军心混乱啊,我相信大家已经充分回顾了无良包工头卷钱落跑的种种案例。 翻箱倒柜可算让我找着了公司营业执照副本上的老板身份证复印件,我诚心祈祷上面那地址有效。毕竟咱刚换过第二代身份证。 上天相当眷顾我,开门的还真是老板,不过那样子距离驾鹤已经不远了。 “还是去医院吧。”刘赫那脸色白的都不像人了,整个气神儿全消。 “没事,躺躺就好。今天糊涂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没啥大事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刘赫摆摆手赶人的意思明显。我犹豫了半晌,总觉得这两天刘赫心里有事儿,还是大的那种。可你说咱作为一底层员工,对于老板隐私实在不便多问。想了半天,我一咬牙:“那老板我先走了,你反正多休息。”刘赫躺上对我应了一声,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在门口刚穿好鞋就有人按门铃,我连忙开门,一男孩提溜个塑料袋跟那雕塑似的站着。也不抬头,就一个劲儿的说:“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你别不要我…” 我这个受之有愧呀,连忙把男孩脑袋扳起来,然后微笑:“小弟弟,认错人了吧?” 男孩儿先是瞪大眼睛看我,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狠狠地咬了下嘴,转身就跑。我发誓那小子眼圈红了!通灵感适时的出现,我也不知道当时大脑如何运转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敢情那八点档什么不是白演的,现实中还真有这么烂的桥段! 眼疾手快地把那死孩子抓回来,我费劲地掏出手机把前两天硬被李天屿设的桌面放到小家伙眼前:“这才是我那口子,知道不!里面那是我老板,资本家,剥削阶级,我俩是单纯的地主和雇农关系!” 幸亏这桌面是二人合影,小家伙看了半天,终于选择相信。我见机连忙添油加醋:“他病得奄奄一息了,估计可能再也听不到你的忏悔…” 还没说完呢,死孩子就把我拨到一边,跟火箭似的冲进去了。我笑着帮他们带上了门。心理这个舒坦啊,我坚定的认为今天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揭开了老板神秘面纱的一角。回到公司之后我把老板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可算稳定了军心,坐回办公桌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那孩子到底有没有成年?我的老板,咱坚决不能触犯国家法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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