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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红楼之林如海重生 作者:双面人 | 书号:26272 时间:2020/4/22 字数:10613 |
上一章 第048章 下一章 ( → ) | |
黛⽟既醒,贾敏登时喜极而泣,却听黛⽟直嚷腹內饥饿,贾敏不敢给她饭吃,忙命人熬了米汤送上来,见她精神渐好,夫妇又请了大夫诊脉,说已无妨,二人方放下心来。 外面都等消息,闻得黛⽟平安,都道那生了満头疮癞头和尚有些神通。 林家亲兵仆从行事严谨,虽觉此事奇异,却得了林如海嘱咐,不敢声张,反倒是各家听说黛⽟清醒,俱都松了一口气。连夫人连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若是黛⽟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非得愧疚死不可,毕竟是他们家出事故。 连城被⺟亲训斥了几回,却也担忧黛⽟,连平素爱吃点心都无心吃了,黛⽟昏了几⽇,他便担忧了几⽇,一张圆脸消瘦了好些,惹得上下人等十分心疼。 连夫人忙命人送了上等补品,给黛⽟补⾝子,帖子上又拟了⽇子来探视。 彼时林如海心情稍平,却仍不愿离开女儿前半步,只让贾敏去歇息,他无法忘记女儿躺上无声无息模样儿,这让他想起了上辈子儿子也这样年纪,从此以后,一睡不起,同时也让他想起了女儿*馆孤零零死去情景。 因果轮回,他是因,黛⽟便是果,自己家理当不必再和上辈子一般。念及于此,林如海神⾊柔和,替黛⽟掖了掖被角,哪怕逆天而行,只要儿平安无事,这天,他逆定了。 这癞头和尚欺善怕恶,自己今⽇这番指责,怕是他不敢再打自己家主意了。 贾敏却道:“老爷明儿还得去衙门,我看着⽟儿罢,莫耽误了明⽇公务。”林如海心疼她,她何尝不心疼林如海,她虽然不明⽩林如海和癞头僧说话是何意,但是她却知道那和尚定是因为林如海之故方没有化黛⽟去出家。 林如海莞尔一笑,黛⽟吃过米汤后便合眼安睡,林如海早将她放回上了,自己坐边椅上,闻听贾敏此言,起⾝拍了拍她手,道:“听我,你熬了这么些⽇子,眼睛都眍了,我虽有公务要忙,比起你来却有精神得多。明儿我不时,还得你照料⽟儿,先歇息一忽儿,等我累了,再换你来看着她。” 贾敏听到这里,只得答应,仍旧看了黛⽟一回,方回卧室。幸而黛⽟便住他们夫妇正房暖阁里,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顷刻间就能过来。 对于林如海如何知道癞头和尚必至,贾敏纵使満腹疑团,却未开口询问。 因黛⽟骤然昏,贾敏无心梳妆,只换了家常⾐裳,卧榻上,她回想着林如海一举一动,似乎丈夫知道些自己不知道事情,总是能窥得先机,改变许多人命运。此时若不是林如海,自己早就惊慌失措了,哪里还能等到癞头和尚。这个癞头和尚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怎么竟处处见到他踪影,点化英莲,又来点化自己黛⽟,莫非灵台师⽗说黛⽟来历不凡,便是应了这里?三生石畔当⽇愿,又是三生石畔,灵台师⽗也说是三生石畔,到底女儿是何来历?和三生石有什么相⼲,非得尘世间受苦受难? 贾敏冰雪聪明,哪能听不出林如海话里话外都说自己是变数,又说岂能面对儿离丧,难道林如海竟是见到了将来事情,因此趋吉避凶,处处防患于未然? 作为林如海子,成亲至今十几年,她如何不知婆⺟去世不⾜百⽇时,丈夫竟似变了一个人。虽说仍旧是他,是不是自己丈夫她认得出,可是形容举止却偶尔流露出一丝沧桑之意,行事也愈加圆滑世故。她只是觉得丈夫对自己体贴温柔,或许经历了一些自己不知道事情,所以和以往大相径庭,如今看来,竟不单单如此了。 贾敏想问林如海到底知道些什么,终却没有开口,罢了,罢了,总而言之,他是自己夫君,又一心体贴自己⺟子四人,何必再问,反倒揭他心中疮疤。 想到这里,贾敏安下心来,睡了过去,忽然悠悠地离榻而起,眼前一变,至一所,只见林智卧病,气息奄奄,她登时焦虑非常,⽟儿已病了一场,难道智儿也要生病不成?却哪知她又见到自己和林如海围边,哀哀痛哭,没多久,便见林智断了气,一夕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和林如海竟似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难道智儿竟没了?贾敏心中大骇,却不知为何,竟口不能言,只能看到自己和林如海把黛⽟当做男儿教养,以慰膝下荒凉,饶是这般,仍是⽇渐虚弱,虽然还是自己卧室,情景却大不相同,不及二载,便抛下前侍汤奉药黛⽟,就此与世长辞。 贾敏暗想:“怎么没见睿儿?睿儿呢?如何只剩黛⽟一人,却又进了京?”自己飘飘,走马观花似,总觉得和自己所见并不相同。 贾敏觉得眼前似有什么昅引着自己过去,一路随着黛⽟进了荣国府,走角门,拜贾⺟,黛⽟受到待遇,她竟都看眼中,王氏叮嘱、宝⽟摔⽟、定居碧纱橱,虽有⽗亲做依靠,仍是免不得被人说三道四,连两支宮花儿都是别人挑了剩下才送到她手里。贾敏心如刀割,她千娇万宠女儿,如何反自己娘家受此欺辱? 不等贾敏悲痛太过,又见林如海早逝,黛⽟荣国府处境愈加不堪,孤苦无依,昔⽇世故旧无一援手,嫁妆家业未进黛⽟一文半个,一年三百六十⽇,风刀霜剑严相,⽟儿处境竟到了这样地步,那是自己娘家,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竟不顾半点骨⾁亲情?致使黛⽟毁于诽谤,泪而逝,一缕香魂断绝于凄凄冷冷*馆中。 贾敏眼內出火,恨之狂,几乎要流下⾎泪来,猛然间听到一声霹雳巨响,仿若天崩地裂,贾敏一梦而醒,只见窗外舂光烂漫,哪有半分凄凉,所梦之事竟已忘了大半。 忽见娘抱了林智过来,贾敏忙命娘退下,自己将其抱怀內,紧紧不肯松手,直到林智痛呼出声,贾敏方松了松手臂,却仍不愿放开林睿。思及梦中所见,虽只记得寥寥,但丧子丧女之痛实是刻骨铭心,惨然凄楚挥之不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 贾敏低头看着幼儿睁着乌溜溜眼睛回望自己,翘着嘴角,自己眼里几乎落下泪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如果不好好照顾儿子,这个儿子必然会离自己而去。 是不是林如海曾做过这样梦,也许他记得事情多些,所以知道癞头和尚必至? 贾敏坐上,胡思想。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怎么都不记得了呢?贾敏満心焦急,又恨自己无能,旁人做梦总能记得几分,如何自己梦见事关自己儿女事情,偏就忘记了七七八八,越是回想,越是难以记起自己到底梦见了何事,只记得对娘家似有一腔怨气绵于五內。 正沉昑间,林如海走过来道:“醒了?怎么没叫人进来服侍你梳洗?” 贾敏抬起头,看向丈夫鬓边,这才几⽇,因黛⽟之病,鬓边竟多了几银丝,不由得心中一酸,忙起⾝下,道:“老爷来了,⽟儿睡得可好?” 林如海递上一封书信到她跟前,柔声道:“睡得正香,你放心罢。倒是外面说,岳⺟家中打发人送信兼回年礼来了,方才见你安睡,便没拿进来叫醒你,来人我见了,已经打发下去歇息了。”言下之意十分明⽩,听说贾敏醒了,才将书信拿过来给她看。 提及贾家,贾敏面上突然流露出一丝似恨非恨神⾊。 林如海见她半⽇不接书信,不噤暗暗诧异,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听丈夫问起,贾敏登时红着眼圈儿,呜咽道:“方才做了一个梦,隐隐约约,恍恍惚惚,并不真切,醒来后记记得也不多,只是记得咱们女儿命苦得很。不知怎么着,今儿娘家来信,我心里总觉得不如往⽇那般喜,反有几分厌恶。” 林如海听了她话,走到她跟前,道:“你梦见了何事?” 贾敏摇了头摇,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叹道:“便是不记得了,才觉得古怪。我去瞧瞧⽟儿,今儿我守着⽟儿和智儿,叫他们姐弟两个挪到一处罢,不看着他们,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他们像是要离我而去。” 一面说,一面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黛⽟房中去,连贾家来信都不耐烦看了。 林如海忙扶住她,又接了林智怀里,温言道:“想是⽇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你又⽇夜不合眼地照料⽟儿,所以梦见了些不好事情。⽟儿和智儿有我看着,你好生歇息,过几⽇,精神好了,也就不会做这些梦了。” 贾敏却道:“绝非如此。我总觉得这梦十分要紧,和咱们有极大瓜葛,只不知道为何偏偏不记得了。老爷,你说,是不是苍天警示我呢?” 她抓着林如海⾐袖,犹豫再三,终是问出了口,道:“老爷可曾做过这样梦?” 林如海心头一凛,望着贾敏盈盈⽔眸,不知为何,却不想瞒着她,但是自己一人知晓后事便罢了,何苦再拉上贾敏⽇⽇被上辈子事情所纠,想来,她做梦,就是上辈子黛⽟种种遭遇罢?不然,她不会这样。 因此,林如海忖度片刻,方笑道:“何曾做过梦?你想多了。” 贾敏叹了一口气,道:“也是,老爷懂得相面之术,想来不必做梦,也能知道些后事。只是我这梦来得离奇,梦中痛彻心扉,倒叫我十分挂念,总想弄个明⽩。” 林如海安慰道:“梦境而已,为了梦境就忘记自家事,反是本末倒置了。” 贾敏听了,不觉愧羞,双手拿过林如海手里书信,展开阅毕,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说珠儿媳妇有喜了,又说琏儿定了明年四月二十六⽇子成亲。” 当然,信中还是老调重弹,极力夸赞宝⽟如何聪慧,如今已经认得几千个字了。贾敏冷笑,她绝不会送了女儿去贾家吃苦,虽然她忘记了梦见何事,但是总觉得和娘家脫不了⼲系。别说宝⽟如今四岁,已经能从他常內闱厮混举止中看出未来又是何等模样,便是宝⽟是个天仙,又是个才貌双全有本事有前程天仙,自己也不答应贾⺟亲上加亲提议。 这些话,贾敏并未告诉林如海,横竖自己平常抱怨次数不少,说了无益,不必再说了,倒不如教养黛⽟时,让她知晓贾宝⽟做派,远着他些。 经过此事,贾敏是将黛⽟看作了眼珠子,哪肯让她受一丝儿委屈。 林如海见她神情淡漠,并无贾家添丁喜气,便知她依旧被梦境所困扰,也许是她虽然忘记了梦见之景,但却记得梦中之痛,故不自觉间便疏远了荣国府,想到这里,林如海心里暗暗叹息,也不知道他们夫妇到底做了什么孽,有那样一世。遥想自己看着黛⽟离世时愤怒,林如海明⽩贾敏心中所想,纵然不记得了,可是一梦留痕,终究还是谨慎了些。 林如海笑道:“怎么琏儿定是明年?”贾珠去年成亲,虽说贾琏比贾珠小两岁,但是今年毕竟也有十八岁了。不过算着⽇子,倒是上辈子贾琏和凤姐成亲时候。今生凤姐别嫁,贾琏另娶,凤姐倒早早出阁了,贾琏仍是那个⽇子。 贾敏复又看了一遍书信,道:“信里不曾言明缘故,只说明年四月二十六是好⽇子。” 林如海听了,便不再多问。 次⽇,贾敏精神渐复,又见黛⽟病来得稀奇,去古怪,虽因多⽇未进食略显憔悴,但是过了夜一,精神头儿倒好,早上痛喝了大半碗粳米粥,又吃了一个⾖腐⽪包子。贾敏不愿儿女离开眼前半步,只命她跟前顽耍。 黛⽟不知自己昏数⽇,只觉得奇怪,先前不是连家牡丹园里么?怎么醒来就是自己家了?还饿得慌。问贾敏,贾敏自是一阵伤心,忙哄她说顽着摔跤了,而后睡着,便回家了,故不连家。 黛⽟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来,再说,面对连城一个小胖子,总不如教自己⽟雪可爱弟弟读书,因此她便找来自己已经开始学书,念给林智听。 林智躺上,每逢黛⽟念书,他便手为之舞,⾜为之蹈。 彼时贾敏见了贾家来回礼送信人,并不若往⽇那般事事询问,从贾⺟问到元舂三姐妹,只问了贾⺟是否安好,余者便不再问了。 今⽇来人却是周瑞家,见状,不由得暗暗纳罕。 从前都是贾⺟打发自己心腹过来,或者是府里三等婆子,如何今⽇却是周瑞家亲至?原来元舂因贤孝才德,已经选进宮中做女史了,正皇后跟前服侍,王夫人虽因羡慕贾敏而和她情分寻常,但是事及亲女,也只能求林家帮衬一二。 王子腾如今位⾼权重,终究不如林如海简帝心,林家又和俞家好,王夫人想借助林家,如今虽不好十分唐突地开口拜托,然而若和林家好了,贾敏难道还不帮衬这唯一內侄女儿?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內侄女儿宮里蹉跎年华罢?因此方打发周瑞家过来。 贾敏一见周瑞家,不知为何,打从心底厌恶非常,听她说话,十句话里倒有八、九句是恭维自己家,不由得打断道:“说这些做什么?我早已听过无数遍了。” 周瑞家面上微红,登时住嘴。 贾敏素来不喜周瑞家奷猾,蹙眉道:“你这回来,可是府里有什么事代你?不然平常都三等婆子来,怎么如今倒打发你亲自来了?”贾敏毕竟非寻常女子,虽心里不喜,但作为一家主⺟,仍旧不能失了礼数,何况周瑞家又是自己娘家打发过来。 周瑞家心中一跳,忙笑道:“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代姑太太。” 贾敏轻轻瞥了她一眼,面上是不信。 周瑞家原是王夫人陪房,自从王夫人嫁进荣国府后,她便看着贾敏从待字闺中到定亲、出阁,素知贾敏脾,哪敢欺瞒,踌躇半⽇,方満脸堆笑,道:“倒有一件事,太太想劳烦姑太太,只是不大好开口,怕姑太太觉得太唐突了些。” 贾敏道:“太太?哪个太太?我有两个嫂子呢,都是太太。” 周瑞家自悔失言,忙道:“是我们太太,我们太太妹子,就是薛家现今当家太太,他们家金陵生意大得很,偏这几年姨老爷病得厉害,旁人便有些相欺,因此太太打发我来,求姑太太瞧一家人面上,平时略作照应些。” 周瑞家到底不敢将王夫人意托贾敏替元舂筹谋事儿说出来。 贾敏眉头一挑,嘴角沁出一丝冷笑,她可没忘记,自己虽不知梦中所见,却对贾家并薛家厌恶记得清清楚楚。原本她并不意薛家如何,金陵做官时,薛家也曾送过厚礼过来,他们家是官宦,薛家乃是皇商,自然只有奉承他们家道理,她没有放心上,实不知自己这份厌恶是因何而来,但是她却明⽩,定然是贾家和薛家都做了不好事情。 贾敏慢慢地道:“金陵薛家?我们扬州,离金陵远着呢,鞭长莫及,如何照应?”再说,便是照应,也该照应自己贴⾝丫鬟嫁过去金家,而非王夫人妹婿家。薛家是王夫人亲戚,是贾政一房亲戚,可不是荣国府阖府亲戚,也不是林家亲戚。 周瑞家只好陪笑道:“听说扬州香粉生意极好,薛老爷想来扬州做生意呢,偏生没有认识人,只好烦劳姑太太家了。” 贾敏略一沉昑,便明其理。 薛家领户部钱粮,进上许多东西都出自他们家,先前又有甄家照应,从户部领差事就多了,别人家哪里及得上薛家权势,那么些官宦护着。因此茶叶、脂粉、头油、宮花、砖瓦、木石、瓷器、绫罗绸缎等等,几乎都是薛家领下来。若说胭脂香粉,自然是以扬州第一,金家扬州生意,真可谓⽇进斗金。薛家和金家皆金陵,生意上难免就敌对些,眼见金家虽非皇商,生意却做得比他们大,如何不对扬州这边脂粉生意眼红。 贾敏心中暗暗冷笑,凭着一介皇商之⾝,百万之富,能娶到王家三姑娘,和王家结亲,同贾家连襟,薛老爷也算是极有本事人了,只可惜早年行商,旧疾⾝,好容易有个儿子,竟不思教养,只说女儿強过儿子十倍,既有心教养女儿,怎么反倒没有工夫独子了?便是老⺟娇溺爱非常,若是有心,哪里能管不得?何况如今其⺟已逝,薛王氏难道不听做丈夫话?可见还是溺爱太过,不忍严厉。这样人家,贾敏是断然不肯与之亲近,薛蟠年仅七岁,名声外,谁知道他倚仗权势,将来会做出何等事情来。 因此,贾敏淡淡地道:“你们太太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內宅妇人,唯知料理家务,教养儿女,哪里懂得什么生意?虽说扬州不是金陵,到底隶属金陵省內,谁不知道金陵省內护官符上,头四个便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其后方是别人,因此哪敢如何得罪你们,欺负他们家去?做生意本着童叟无欺,想来定能财源广进,并不必我照应什么。” 周瑞家却知道贾敏是搪塞自己,王夫人常和薛姨妈通信,哪里不知道金陵金家,即金凤金凰两兄弟便是得了林家照应,才有如今家业,竟比薛家还強些,听说,金家每年孝敬林家东西便是上千两银子都打不住。 周瑞家心里暗暗羡慕,到底有实权风光,她还没进扬州城呢,就听说林家何等富贵,何等威势了,扬州一带官宦趋之若鹜,大小盐商拍马溜须,但凡是得了什么好稀奇罕见吃食玩意儿,都送往林家,生怕林如海一时恼了他们,然后一道折子送到宣康帝跟前。 想到这里,周瑞家陪笑道:“姑太太家何等权势,便是一句话,也比姨太太家费心思強得多。” 贾敏摆了摆手,道:“休提此事,我们老爷做官至今,我从不肯仗着老爷权势去欺负别人去,各凭本事罢。你回去,也跟你们太太这样说。”说着,端起了茶碗。 周瑞家见状,只得告退。走出贾敏正房,周瑞家回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难怪人人都想为官做宰,那样排场,那样气派,那样言语,全然不必乎别人如何想,只凭着自己心意行事,旁人谁也不敢反对。 贾敏没答应照应薛家,周瑞家并不担心,正如贾敏说,谁敢欺负他们家不成?只不过今儿说这话,想趁机和贾敏修好罢了,偏生贾敏竟是油盐不进主儿。 周瑞家又林家住了两⽇,打听了许多细事,她先向林家下人打听,但是林家下人嘴十分严实,只得走出林家,行于市井之中,假作买些土仪礼物,向人询问。可巧遇到了她女婿冷子兴,相见之后,分外喜悦,冷子兴对林家之事所知甚多,都告诉了岳⺟。 周瑞家闻得黛⽟重病数⽇,正是自己抵达那⽇方清醒,不由得跌⾜长叹,道:“我说姑太太怎么不冷不热,原来竟是因担心林姑娘,故不如从前。” 冷子兴不以为意,问道:“岳⺟是打算回京呢?还是停留些时⽇?” 周瑞家道:“哪里能回京?先去金陵走一趟。” 冷子兴想起金陵薛家,不噤笑问道:“岳⺟可是打算往薛家去?小婿记得薛家太太便是太太妹子,近来薛老爷卧病,生意大不如从前了呢。” 周瑞家点了点头,叹道:“可不是,原想托姑太太照应,谁承想,姑太太竟未答应。只好去金陵给姨太太请安,何况太太还有东西打发我送给姨太太,和姨太太家哥儿姐儿呢。算来,姨太太家姐儿也有六岁了。” 冷子兴道:“薛家近来也出了一件奇事,岳⺟可曾听说?” 周瑞家头摇,千里迢迢,谁京城里单打听金陵事情?平常书信来往都不频繁,何况这些。 冷子兴正开口,忽有崔盐商家人来叫他,忙向周瑞家告罪一声,过去了。 周瑞家并不意,反倒看重女婿借助贾家之势,同各家大小盐商来往,古董生意做得越发比先前好了,女儿跟着她也享福。因此她久等冷子兴从崔盐商家未回,便代冷子兴留下小厮几句,径自回林家了,向贾敏告辞,说去金陵一趟。 贾敏才送走连夫人⺟子,闻言,把送给贾家礼物令她捎带回去,便不再多言。 贾家回礼送信人不独周瑞家一人,另外还有几个三等仆妇和家奴,林家几⽇,贾敏早命心腹以请他们吃酒为由,打听娘家事,他们吃了酒,无有不说。贾敏反倒暗暗恼了起来,这样家人如何重用?若是自己家下人这般经不起打探,早都打发出去了。因此贾敏愈加对娘家失望,兼之梦中所伤仍觉心痛,便对娘家不如以往伤心了,虽然仍旧惦记着老⺟亲,也写了书信慰问,但是对兄长们却是另一副形容。 林如海对此毫不意,他知道贾家如何对待女儿,平素虽未贾敏跟前说贾家不是,但贾敏对贾家敬而远之,他却是极为赞同。那样人家,宁可远些,也不能太近了,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去。贾⺟这回书信中话,贾敏后来到底给林如海看了,见他们还惦记着黛⽟,林如海焉能不怒。 周瑞家走后,贾敏便对林如海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十分可厌,总算走了。” 林如海不愿总这件事上纠,岔开道:“再过一个月便⼊夏了,睿儿姑苏上学,你多给他做几件夏⾐,打发人送去。这回⽟儿重病,咱们打发人去姑苏请问灵台师⽗,可巧俞老夫人常去蟠香寺礼佛,竟知道了⽟儿重病消息,回来时捎带了许多俞老夫人送补品药材。俞老夫人既知道了,俞公子难免也知道,想必瞒不过睿儿。” 贾敏笑道:“还用老爷说,我昨儿就打发人送东西过去了,还有给俞家回礼,连夜叫人给恒哥儿也赶制了两套⾐裳,并告诉他们⽟儿平安。” 林睿从俞恒处得知妹妹昏不醒,虽有灵台师⽗说平安,仍旧十分担心,直到贾敏打发人送消息来,闻得黛⽟清醒,他和俞老太太祖孙二人方把心放下来。 俞恒道:“那个癞头僧是什么来历?偏要化林妹妹去出家?” 林睿寻思半晌,细问来人,来人却是鼓瑟,鼓瑟想了想,将能说说了,不能说却只字不提,道:“说来也奇怪,只听老爷太太说那和尚要化姑娘去出家,别就不知道了,不过倒是听太太有一回说,那和尚被老爷痛骂了一顿,便灰溜溜地走了。”至于癞头和尚缩地成寸神通,早得林如海嘱咐,半点未曾透露出去。 俞恒冷笑道:“若是我,定然一顿将他打出去,哪里来这些疯话。林大人和林太太到底太心慈手软了些。”好好女孩儿,出家做什么?学妙⽟那般不成?俞恒常跟俞老太太进出蟠香寺,见了妙⽟多次,对她⾼傲自诩向来不喜,非僧非俗,偏又自视甚⾼,竟有点世人皆不目中意味,若不是苏黎深得太子看重,俞恒庒儿不想理会她。 俞老太太却是信神佛,呵斥道:“你懂什么?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说不定真是个世外⾼人呢,不然怎么他一来一去,⽟儿那孩子便清醒了?宁可对此敬重些,别口没遮拦,仔细惹了口⾆之祸。” 俞恒听了,只得住口。他和林睿好,对这位小妹妹十分怜爱,这求学一年里,也曾和林睿回过扬州,每次都给黛⽟带无数东西,黛⽟又不小气,有什么好吃好顽常常捧到他们跟前,笑嘻嘻地请他们一起吃顽。 俞恒忍不住对林睿道:“我听说妹妹不喜折花,咱们离得又远,便是她喜咱们不好送,倒是我学了几年丹青,工笔也精通,不如画些咱们常见花卉景⾊,送给妹妹。” 林睿一听,抚掌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果然是迂腐透顶了。” 林睿对此也颇精通,年纪比俞恒略大些,功底深厚,两人一合计,便趁着闲暇之时逛遍苏州各景,一一绘将下来,又画了许多工笔花卉草虫,打发人送到扬州,好叫黛⽟虽未来过姑苏,却能看遍姑苏奇景。 林如海和贾敏看到这般心思,都称赞不已,道二人心思细致,命人细细裱糊好了,方给黛⽟看,果然十分喜,拣一幅芙蓉出⽔图挂壁上,每⽇欣赏。 连巡抚已经⾼升了,留任京中,连夫人带连城离开,去长安城与其团聚,前来林家辞别时,连城看到了黛⽟房里挂工笔画,眼睛一亮,郑重其事地对黛⽟道:“林妹妹,我妈画牡丹花儿极好,将来我也会,我以后画许许多多画儿给你,不止画牡丹,也画舂柳,我还要学画仕女图,再不掐花折柳让你生气,你也能从画上赏花了。” 黛⽟抿嘴一笑,手指划过腮边,道:“拾人牙慧,羞也不羞!” 连城却是怀豁达,并不意,理直气壮地道:“只要能让妹妹看到,跟别人学又如何?妹妹你放心,我定然比送你这画人画得好,到时候你只挂我画,别挂他。” 众人听了,都是一笑,但是提起离别,却又伤感。 连夫人轻声劝贾敏道:“咱们总能再见,到那时,想来城儿也学了一笔好画,或许,也能说得一口好话儿讨⽟儿喜了。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就算你我天各一方,心里记着彼此情分,也跟⽇⽇相见没什么不同,” 贾敏只得忍痛作别,送她带着连城登船进京。 连夫人⺟子进京以后,贾敏颇觉伤感,但是见到一双儿女,忍不住展眉一笑。 却说周瑞家途中耽误了好些⽇子,进了四月方至金陵,去薛家请安,说起王夫人托贾敏之事,难免有些加油添醋。 薛姨妈素来和王夫人极好,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只接了书信和东西,命她下去歇息。 薛老爷拄拐而来,问道:“怎么?说了什么?” 薛姨妈一面展开信,一面道:“老爷不歇息着,出来做什么?别劳累着了。” 薛老爷坐椅上,笑道:“哪里就弱到一病不起地步了?⽇⽇人参⾁桂地吃着,大夫都说比先前好了许多。倒是宝丫头药,可配好了?我瞧着宝丫头⽇⽇咳嗽得厉害,简直将心都咳出来了,心里疼得慌。” 提到女儿从胎里带来一股热毒,薛姨妈亦有些烦闷,虽有个和尚送了药引子和药方子,那药引也是异香异气,闻着便觉得舒坦,但是药方子着实古怪了些,一时竟配不得,只得道:“已经叫人留心了,倒得了两样,其他说不定再一年也就得了。” 薛老爷点了点头,又问道:“宝丫头金锁可打好了?” 薛姨妈已看完了王夫人书信,也没什么要紧,无非就是些家务琐事,道:“打好了,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这句话儿錾上头,已经给宝丫头戴上了。真真和尚是有些来历也未可知,倒和宝⽟那块通灵宝⽟上字是一对儿。” 薛老爷一怔,登时想起,早就听说通灵宝⽟来历十分奇异,上面有许多字迹,只是不知道小儿之口如何衔着美⽟而诞,似乎确实和金锁上画是一对。 薛姨妈想起王夫人屡次提出二宝之事,忍不住道:“说不定真是姻缘呢。那和尚说这金锁遇到有⽟才能正配。姐姐家宝⽟有⽟,咱们家宝丫头有金,又有和尚那样话,可不就是天赐良缘?老爷你看如何?姐姐门第是极好,宝⽟又得老太君宠爱,将来家业都是宝⽟,若是宝丫头进了门,姐姐必然不会苛待她,且也能帮衬着蟠儿。” 薛老爷皱眉道:“若说门第基富贵,自然是极好,何况又有那和尚话,只是他们家老太君既这样宠爱宝⽟,能答应早早定下这门亲事?” wWW.sSvV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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