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这张彩纸折成一只美丽的纸鹤的时候,我不噤想到了一个词,它就是——生命。我在想如果这只纸鹤可以拥有生命的话,那么它又会怎样度过它的一生呢。我不知道,因为我无法洞察出这张彩纸演化而来的小小的饰物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心绪,或许它本来就没有什么心绪。我把纸鹤放在桌子上,让它面对窗子外面碧蓝的天空。我明⽩,如果它真的可以拥有生命的话,那么其实这碧蓝的天空才是它的世界。那对宽大而修长的羽翼可以让它成为风中的精灵,飞过浓雾弥漫的都市,飞到绿⾊的怀抱中,遥远的森林里。那儿才是它的家,它生命的归宿。
我知道,没有归宿的生命毫无意义,就像一条没有标志的小路,它只能是远行者无奈的叹息。忘记了生命之本就等于没有了生命,而缺少了归宿的生命也注定残缺。我不能知道这只刚刚诞生的纸鹤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它有一双眼睛,那么里面肯定会充満了失望的泪⽔。一双无法飞翔的翅膀,纵使它上面布満了天使般柔顺轻柔的羽⽑,那又有什么用呢?徒劳幻想出来的飞翔只能使生命在现实的黑暗中哭泣,而天空的碧蓝与⽩云的飘逸依然还会待在远方,待在你无法企及的⾼度上,冲你微笑。一切都那么遥远,那么空灵,就像我的纸鹤,不会有快乐的一生。它只能把本该动态的优雅用静态来演绎。正如一部悲哀的童话,里面的纸鹤不会飞翔。
在折完第一只纸鹤后我就发誓不再折出第二只,因为我不想再复制出一个痛苦流浪着的灵魂。我整天坐在桌子前面,看我那只可怜的纸鹤度过它毫无意义的一生。这是一段真正没有快,没有希望的生活,因为也许这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就只有两处,一处是诞生,一处就是死亡。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纸鹤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期盼死亡,期盼我悲壮的将它从⾼⾼的窗上扔下,让它在徒劳的扇动了一下僵硬的翅膀后便尸骨无存。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不相信这便是它一生真正的生活。没有无归宿的生命只有找不到归宿的眼睛。痛苦是守侯必然的代价。所以我拿起了纸鹤,我对它说痛苦是生命的某种⾎,如果菗去了它你便只会在狂中菗搐着死去。
我陪着我的纸鹤守侯,静静而痛苦的守侯,直到终于有一天一对年轻的情侣来到我的桌前。男的用手拿起这只美丽的纸鹤,轻轻的放在女的手中,并温柔的说:“我爱你。”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了纸鹤双翼的扇动。我明⽩,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一片天空。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它美丽的⾝躯便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它已经负载上了深沉的爱情,充当了这种悠长深远感情的寄托物。这就是我这只纸鹤永恒的归宿,即使这段爱情会消失,它也会被作为一种情结而被保留,保留到很久很久以后,甚至当这对情侣老了死了之后,这只纸鹤作为一种爱的精神形态也不会死去。生命不是永恒的,可是当生命找到了归宿后所创造出的价值却可以是永不消亡的,而这也才是这只纸鹤真正的一生,永不残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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