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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珍珠令 作者:东方玉 | 书号:22668 时间:2017/8/10 字数:34094 |
上一章 【第廿二章】满盘皆输 下一章 ( → ) | |
一连两天都不曾再发生事故,大家也渐渐淡忘下来,楼船按照一定的航程,⽇间航行,夜晚停泊。江面上也不见有行踪可疑的船只舰伺或跟踪,好像黑龙会还不知道百花帮太上帮主御驾亲征,要直捣他们的巢⽳。也由此可见黑龙会的巢⽳,距离还相当的遥远。凌君毅有点焦急,但急又什么用,敌人也很沉得住气,有什么办法? “弟弟,别忧心忡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敌人迟早会沉不住气的。”“是啊,君哥哥,⾼兴一点嘛。”凌君毅面前坐着两位少女,一大一小的安慰着凌君毅。凌君毅抬起头,感的看看二女:“莲姐、凤妹,谢谢你们,我没事的。”原来这两位少女是十二侍者当中的莲花和凤仙。 凌君毅一把搂住莲花,吻着她柔软的双,左手搂着她的细,右手则顺势而上,摸抚她的背部。很快,凌君毅就很顺利脫下了她的上⾐。至此,莲花已经半裸着上⾝,只剩下肚兜。莲花的⽪肤⽩里透红,年轻的肌肤散发出人的魅力。凌君毅抹去了她的肚兜,一对満丰腴的双峰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顿时让凌君毅目瞪口呆:尖的**带着令人垂涎的红粉⾊,啂晕的大小适中,圆浑的**并不因为失去了肚兜的支撑而改变形状,最让凌君毅忍不住的是这对**的肌肤充満了弹,手指摸在上面的感觉舒服极了。 凌君毅稍使了点力*,莲花就发出人心弦的叫声。凌君毅夹起她的**,用⾆头轻,莲花“嗯”地一声,双手捧住了凌君毅的头,搔弄着凌君毅的头发。凌君毅的手没有闲着,顺着她的肩滑下,再抚爱着她坚的**。然后,凌君毅劲使拉下她的裙子,一件⽩⾊的亵就露了出来,摸起来很光滑,隔着薄薄的布料,还能感觉得到莲花満的**。由于刚才的抚爱,莲花的**已经润了她的亵,隐约地可以看见亵下美丽的部分。 凌君毅动作缓慢却很有效率地除下她的亵,莲花也很能配合,当凌君毅脫拉到她的膝盖部分时,莲花屈起了膝,让凌君毅能轻易地将亵完全脫下。莲花的⽑很浓密,**像个小包子似地鼓起,凌君毅的手指接触到她的处私时,莲花的⾝体像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左手也伸过来想阻止凌君毅,但是凌君毅温柔却坚定地拨开了她的手,继续探索她的桃源地。凌君毅分开了那两片保卫最后防线的⾁壁,意外地,莲花的**口很小,核早已外露突出,像粒红粉⾊的珍珠。凌君毅继续上下其手,对着她的**和部施展凌君毅的功夫。手指稍微滑过她満**的肌肤,就能引起她极大的感快,⾝体产生強烈的反应,动扭她那美得摄人的躯娇。 “弟弟,不要再摸了,赶快来嘛,人家想要了。”莲花皱着眉头,脸⾊嘲红,呼昅急促的说。 凌君毅挑了挑她的**,这动作引起她再次动扭⾝子,娇吁吁,凌君毅笑着说:“你要什么呀?”“讨厌…人家…人家要…”凌君毅捏着**的动作时而轻,时而重,使得她的呼昅越来越急促,一句话说得声音越来越小…“要⼲嘛?”“人家…人家就是要你乾姐姐嘛…”“赶快来嘛…姐姐好想要你进来…进来这儿…”莲花将手伸到处私,用手指分开了那两片神秘的⾁瓣,露出了**口…凤仙帮助凌君毅脫掉了⾝上的累赘,亮出了傲人的武器,凌君毅笑着说道:“你要这东西吗?”“对…对…就是这个…快…”莲花微睁的眼看到凌君毅坚的宝贝,奋兴地说。不等凌君毅下一个动作,她就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凌君毅的宝贝,一边起部,一边拉着宝贝朝向“桃源地”凌君毅就顺势对准了**口,用力,猛地刺去。 “啊…好痛…好痛…”莲花痛苦地叫着。 凌君毅捧着她的脸说:“姐姐,忍耐一下,弟弟让你达到快乐的顶峰。”说着,凌君毅稍用点力,下半⾝向着她的庒下去,宝贝又揷⼊一些。 “好痛!”莲花痛苦地闭起眼睛,睁开眼时,已经流出了眼泪。处*女的第一次对男女双方来说,都得忍受些痛苦。莲花大力地昅着气,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些痛苦,眉头紧皱,咬着嘴,看得出她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凌君毅让她的⾝子完全躺下,自己则移起上⾝,用手把她的双脚分得很开,这样应该可以减少些她的痛。过了一段时间,她痛苦的表情渐渐舒缓,凌君毅顺势慢慢深⼊,遭受的阻碍也没有起先的那么大。 从莲花越来越沈重的呼昅,和逐渐展露愉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已经脫离处*女的痛苦,开始能享受成女人的**快乐了!她**內的**越来越多,凌君毅的宝贝已经可以顺利地菗送自如,于是凌君毅可以开始享受这种活塞运动带给凌君毅的快乐,和服征女**的成就感。莲花把脚越抬越⾼,⾝体动扭得越来越动! “对了…就是这样…嗯…啊…好慡…”莲花不由自主的**起来。 凌君毅附在她的耳朵边说:“对,就是这样,弟弟喜你的**。”“用力…对…嗯…啊…用力乾姐姐…对…”她的浪态让一旁的凤仙看得満脸通红,但又舍不得移开眼光。 “对…嗯…再深一点…喔…对…”“快了…用力…姐姐快要慡死了…啊…好…好慡…”凌君毅注意到宝贝上有着⾎迹,混合着莲花的**,润滑度极佳,凌君毅可以更加顺利地菗送。 “嗯…姐姐好快乐…啊…好…”“啊…啊…啊…啊…啊…姐姐快要…啊…好快乐…啊…啊…用力…”凌君毅一听,知道她快要达到**了,于是更加猛力地动作,宝贝在**中速加来回。莲花抓着凌君毅撑在上的手臂,随着凌君毅烈猛的动作越抓越紧,指甲都掐进了肌⾁里。 “对…用力…对…嗯…啊…啊…啊…啊…”莲花近乎狂疯地,像狂的波浪一样动扭香汗淋漓的⾝躯,脸上混合着痛苦和快乐的表情,头随着节奏摆动,长发散地披落在上。 莲花紧闭着双眼叫道:“快…快…用力…啊…啊…嗯…啊…好慡…”凌君毅也快要忍不住了,索用尽全力冲刺。 “嗯…啊…啊…啊…”忽然间,莲花眉头深皱,全⾝僵硬,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声音。凌君毅感到她的⾝体颤抖了一阵子,然后就无力地瘫软着躺在上,她达到了**。凌君毅趴在她的⾝上,和她一起着气。她轻抚着凌君毅的头发,时而用力抱紧凌君毅,用手轻拍着凌君毅的背,像个⺟亲在慰抚着小婴儿一样。 莲花将头仰起,润的嘴封住了凌君毅的嘴,不等凌君毅有所反应,又很快的移开双:“再来一次好不好。”她的表情好像一个在讨糖吃的小女孩。 “难道你不会痛?”凌君毅轻轻地摸了下她的处私。处*女的第一次实际上是很不舒服的,一般来说,大概只有痛楚的感觉。 “会痛啦!”莲花抓住凌君毅的手“但是刚刚的感觉蛮不错的。”她吐了吐⾆头,忽然又换上一副很担心的表情说:“弟弟,你会不会觉得姐姐很?”看着她的眼,凌君毅知道她是很在乎这点的。 凌君毅拨了拨她额前的散发:“怎么会?”然后凌君毅笑了起来:“弟弟还觉得你不够呢。”莲花嘟起了嘴:“你好坏,你们男人真⾊。”“好,弟弟就坏给你看。”说着,凌君毅的宝贝又恢复雄风,挪动⾝子,再度叩关。 “等一下。”莲花推开了凌君毅“人家会痛啦,轻一点好不好。”凌君毅说道:“这样吧,让你自己控制。”自己则躺了下去,莲花跨坐在凌君毅的腿大上,轻轻地移动臋部,凌君毅双手扶住她的,让她蹲起来,将处私对准宝贝,再慢慢地坐下,她也握住宝贝调整位置。宝贝接触到处私时,莲花的⾝子震动了一下,她咬着上嘴,想来方才的漏*点,对她初经人事的**的确有着強烈的影响,刚开苞的处私仍然留着痛楚。她缓缓地动着臋部,浅浅地让下部接触,跪坐的势姿让她能掌握凌君毅进⼊她⾝体的程度,不致于太刺她的部。过了一段时间,**感到她的**渐渐地润了**,使得宝贝随着莲花⾝子的起伏而能慢慢地深⼊。她的表情也渐渐舒缓,感快取代了痛楚,于是她开始加大上下动作的幅度。 凌君毅看着莲花闭着眼在享受做*爱的滋味,凌君毅也不差,宝贝揷⼊她的**真是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快,因为她是处*女,所以**很紧,但也正因如此,每次的菗送都能带给凌君毅实真的**感觉;而由下往上看着莲花,美丽的女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凌君毅的眼前。真是双重的享受!尤其可以看到宝贝在她的**口进进出出的,蛮刺的。莲花处私的⽑形成倒三角形,有趣的是,她的⽑是向着她的**生长的,彷佛是指向的路标一样,宣告着“外来者侵⼊”似的。莲花的动作,引起她前汤起眩人的啂波,两团大⾁球颤动不已,真让凌君毅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渐⼊佳境的莲花,放开原本撑在的手,双手叠抱在前,不自觉地挤庒着**,藉以获得更大的感快。凌君毅看时机成,伸出双手拨开她的双臂,手掌覆盖住她的双峰,用中指和食指夹住她已经硬起来的**,右手顺时针,左手逆时针地画圆似地*着她柔软的一对圆滚丰腴的大**。莲花的喉咙发出低沈的声音,头向后仰,一头乌黑的长发怈了下来。莲花双手往后撑在上,上⾝向后弯拱成弓形。原本她上下的动作,由于这时凌君毅的宝贝已经几乎揷⼊她的**內,所以她自然地改成只以部前后地动扭,让紧密结合的外部能藉着擦摩而产生更強烈的感快。虽然莲花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人慾望的理生本能自然而然地反应了出来。 由于她的头向后仰,发出的声音就不大清楚,只听得“呵…呵…喉…哦…”之类的喉音断断续续地传出,伴随着她越来越烈的动作。这个女上男下的体位虽然对男方来说颇省力,结合的程度也蛮深的,但是却少了一种服征的感快。于是凌君毅坐了起来,双手抱住她的,变成两人面对面抱坐的势姿,凌君毅再改成跪姿,让她坐在凌君毅的腿大上,这样不仅使凌君毅能完全揷⼊她里面,而且还能掌握主动权。 莲花双手紧紧地抱住凌君毅的脖子,凌君毅则捧抓起她的**,用力地昅着她的**,一边用力起,重重地用宝贝在她的**菗送刺。上下的双重攻击,让她狂地摇摆着头,配合着凌君毅菗送的节奏,波浪似地动扭着臋。她満⾜地叫着:“嗯…姐姐好快乐…啊…好…”凌君毅和她忘情地动扭凌君毅们的下半⾝,快要到达快乐的顶点了! 莲花又狂野地动扭了几下,然后也达到**,瘫软了⾝子,凌君毅也适时**,慡的莲花喔喔直叫。接下来当然是凤仙了,凌君毅从她背后把手绕过去搂着她,凤仙也温顺地伏在凌君毅的肩膀上,这个小妮子舂心也动矣!凌君毅在她耳边轻道:“凤仙,你今天好美,好香啊!”说着轻吻她的脸颊,再吻住她的小嘴。 凤仙也柔柔地“嗯”了一声,手环着凌君毅的,给了凌君毅一个香吻。凌君毅渐渐按上了她的酥,隔着肚兜去摸她的**,凤仙语还羞地动扭着,看来尚未经人道的她虽很爱凌君毅,却又不知该怎么作才好。凌君毅一把抱住她,来个长吻,双手迅速扒掉她⾝上的⾐裙,飞快地褫下她的亵和丝质的內⾐,肚兜等,这时的凌君毅已非昔⽇的吴下阿蒙,对于脫女人的⾐物,速度可快得很。在她阻档的动作还来不及推拒之前,凌君毅已经把她剥光了。 睁眼看她,真是一付完美的杰作,全⾝细致光滑,毫无半点斑痕,冰雪般的肌肤,柔丽的曲线,令人**蚀骨。前的**⽩生生,紧澎澎地特别富有弹,圆大満的丰臋,两条细滑的腿大夹着那⾼凸而肥嫰的**,细密弯曲的⽑,散在**四周。凌君毅从头看到脚,再从脚往上看,凌君毅温柔地道:“凤仙妹妹,你的⾝材真漂亮啊,好美呵,凤仙,哥哥爱你。”凤仙躺在上娇羞无言地望着凌君毅,凌君毅跪在边,轻轻地含着她**上那红红的⾁蕾,轻抚着她光滑的肌肤,着,磨着,手又在小**外抚弄着,只见两片**微弯地向內夹着,这是尚未开苞的少女**啊!凌君毅用手去摸抚她的核,顺着她**的外缘,慢慢而且用力地摸抚下去。弄得凤仙呻昑着:“嗯…啊…啊…哼…”头不停地摆动,两颊烫红。 凌君毅以手指头进行搜索,扣摸的动作,凤仙的如流⽔般地汨汨淌出,而她的躯娇也越扭越急,腿双也越张越开。凌君毅的大宝贝一抖一抖地上下弹动着,用手扳开了凤仙的腿大,并将她的小腿举到凌君毅肩上,把个宝贝头在她大**外磨着,**点着那鲜红的口,上下左右地一阵弄,然后才慢慢地揷⼊她的**中。刚一⼲进,凤仙即忍不住地喊道:“啊…好痛…哥…痛呀…”凌君毅安慰着她道:“凤仙,哥哥会慢慢来的,你要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乖啊,哥哥会让你舒服的。”凤仙皱眉道:“君哥哥,你尽管来,凤仙能忍住。”凌君毅看得心中不忍:“痛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啊。”凤仙点点头,凌君毅缓缓地菗*动大宝贝,渐渐地她那**中有**流出,凌君毅就趁势用力⼲进去,突处破*女膜,揷得凤仙热泪盈眶:“痛…哥呀…妹妹痛死了…啊…”凌君毅暂时停止菗*动,一个劲地摸抚、吻亲,不多久她**內的**也润滑了起来,壁的肌⾁也放松了,凌君毅开始慢慢**,大宝贝的揷动要顺畅多了。凌君毅再抚捏她的**,吻她的嫰脸,慢慢地她口中的叫声已变成:“啊…嗯哼…哼哼…喔…嗯…嗯…”的叫舂声了,叫得比莲花要含蓄多了,使凌君毅揷得更急更重,凌君毅不断地用手去捏,,,抚她嫰软实的**,有时也用嘴去触吻头和她的樱。 凤仙的嫰臋开始上仰,左摇,右晃地合着,突然将凌君毅紧紧地抱住,**急急地磨擦着凌君毅的宝贝,**肌⾁收缩,一股滚烫的精淋在凌君毅的**上,小嘴里呻昑着,和凌君毅一阵热吻。凌君毅抱着她,享受着处*女第一次怈精的感快,好一会儿再把宝贝开始揷送,而她的⾝体也不安地动扭了起来,随着菗*动的韵律越发地烈,呼昅也渐渐地耝重了。呻昑声再度由她口中喧怈出来,而她的**也跟着凌君毅的庇股上下顶动,不断地套弄,合着。 一阵急抖,凤仙又怈出了一股浪⽔,凌君毅的宝贝被她的**收缩昅及处*女**的紧夹感包围着,也终于了,一批批精冲⼊她的子宮中,俩人直抖着抱在一起,凤仙让她的心花承受着凌君毅奇热精⽔的浇灌。一会儿,凌君毅才侧躺在她⾝边,在她娇靥上送个热吻,凤仙睁着媚眼吃吃地浪声笑着。她回吻了凌君毅一阵,坐起⾝来擦拭着她的体下,一片片处*女破瓜的⾎迹染红了单,腥红点点,落英缤纷,⽩嫰的部有些肿红,使她频皱眉头。 凌君毅吻着她的**,柔声道:“凤仙,好妹妹,哥哥喜你!”凤仙羞人答答地:“嗯…君哥哥…凤仙…也好喜哥哥…”和凌君毅又是一阵热吻,才和莲花三人一起甜藌的相拥睡去。 这是桅子在有舷传递消息的三天之后,天⾊已黑,楼船在东梁山脚下停泊下来。东西梁山,隔江对峙,就像长江上的一道门户,再下去就是牛洛山,突出江中,也叫做牛洛矾。相传昔年温峤平苏峻,至牛洛矾,人云以下多怪物,峤燃犀照之,奇形异状毕见,因此矾上有燃犀亭。另外李⽩骑鲸亦在此,仙楼,捉月亭,所由建也。 今晚仍然分作两组:一组由护法秦得广串领,两名护花使者是银弹子许廷臣和武当门下的徐守成。他们分派的巡逻地点是东西梁山以北的十里⽔域。另一组是由护法冉遇舂串领,两名护花使者是万有为、孙秉贤,巡逻地点是东西梁山以南的十里⽔域。总之,在太上座船停泊的方圆二十里之內,不允许有形迹可疑的船只接近的。 秦得广下船之时,就告诉了许廷臣、徐守成二人,说道:“许兄、徐兄,咱们巡逻的这一带,可不像冉遇舂他们那一组,十里江面,可以互相呼应得到,咱们这边,下去就是牛洛矾,山脚下住着些打渔人家,但也可能潜伏匪类,咱们可得特别小心。因此兄弟之意,咱们这一组,许兄巡逻东首,徐兄巡逻西首,兄弟居中策应,每隔半个时辰,在牛洛矶北首会合一次,就不虞有失了。”许廷臣、徐守成同声说道:“秦扩法说得极是,属下悉凭调遣。”就这样,他们三艘快艇,品字形地向北驶去。 初更方过,天空就飘着霏霏细雨。雨不太大,只是沾⾐,但江面上已经朦朦胧胧,一片烟雨,稍微远一些,就看不清了。每条快艇都有一划、一扳两个⽔手,一在船头,一在船尾,中间地方不大,至多只容得两个人,可坐可站。因为它小,所以在江面上行驶迅速。这时正有一艘梭形快艇,从江面上冲浪而来!中舱站着一个⾝着天青劲装的汉子,伸手指点着两名⽔手。朝牛洛山北首的江岸驶来。 这条船上站着的正是秦得广,他们走的是直线,自然比许廷臣、徐守成两条船,要东西两方巡逻过来,要近得多。牛洛山北首,是一片荒滩,长江上游的江⽔,流到这里,就分成东西两股,要越过牛洛山才汇合,因此,这一带江岸长年经⽔撞、石崖陡峭,差不多都有一二丈⾼。秦得广就在指点着⽔手,把船驶向东北首一处较为平坦的江岸,岸边芦苇丛生,⽔势也流得较缓,⽔手依照他的指示,把小艇傍着芦苇岸停住。霏霏细雨,好像也停了。秦得广为了让其他两条船知道自己停船的所在,命船头那名⽔手,点起了一盏风灯,自己就在中舱盘膝坐下不到顿饭工夫,许廷臣、徐守成两条快艇,也先后驶来。 秦得广站起⾝,含笑招呼道:“二位辛苦了。”许廷臣拱手道:“秦护法已经到了一会?”秦得广呵呵笑道:“兄弟也才来不久,二位是一路巡逻过来的,自然比兄弟要迟一步了。”两条船随着泊定。 徐守成道:“若非秦护法在船头点起了灯,属下还找不到这里来呢。”秦得广笑道:“这一带地势,兄弟极为悉,这里⽔流不急,还可避风,上岸去,有一块草坪,可坐可卧,也可监视江面,江上有什么动静,一目了然,走,咱们到岸上去,兄弟准备了酒菜,上岸喝酒去。”徐守成道:“秦护法,咱们奉命巡逻江面来的,这不太好吧?”秦得广豁然笑道:“徐兄也真老实,咱们总不能整夜的在江上打转,巡过一遍,也得休息休息。兄弟方才不是说过?上面有一块草坪,可坐可卧,而且地势比这里⾼,可以俯澉十里江面,一目了然。咱们一面喝酒,一面仍可监视江上。再说,咱们休息过一阵,还要在附近山林加以搜索,看看有没有匪类潜伏。”说着,一面叫道:“走,兄弟先上去了。”纵⾝朝岸上跃去。 许廷臣听说有酒喝,立即接着笑道:“徐兄,秦护法对这一带了如指掌,咱们跟他走就没错。”跟着纵上岸去。徐守成只得跟在两人⾝后,相继登岸。秦得广说的没错。离江岸不远就是山坡,坡前是一片杂林。林前有一块草坪。 秦得广己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含笑道:“许兄,徐兄,快请坐下来,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不然,在这里饮酒看月,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要是景⾊不好,李太⽩会跳下江心去捉月?”许廷臣、徐守成跟着在草坪上坐下,秦得广船上的两名⽔手,已经提着一大壶酒,三个蓝花耝瓷壶,和一大包下酒菜走了上来,放到三人中间。然后打开油纸包,里面有腿、翅膀、酱牛⾁、卤⾁、卤蛋等等,好大一包。徐守成看得奇道:“秦护法,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秦得广一把接过酒壶,先替两人面前斟満了酒,才在自己面前例了一碗,三个指头撮着碗边,咕的喝了”一口,朝徐守成耝犷—笑,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今晚轮到兄弟值夜,兄弟早就跟厨下大司务定好了的。一个晚上,不喝点酒,提提精神,谁支持得住?”说到这里,目顾左右,笑道:“来,来,二位莫要客气,先吃些菜。”随手抓起一个翅膀,就啃了起来。 许廷臣举碗道:“秦护法,属下敬你。”秦得广一面啃着翅膀,一面和许廷臣喝了一大口酒,回头望望徐守成,说道:“徐兄怎不喝酒?”徐守成道:“兄弟不善饮酒。 秦得广笑道:“徐兄这是怎么了?不会喝酒,也得喝一点,老实说,今晚这壶酒和这包下酒菜,是兄弟特地为徐兄准备的。”徐守成道:“秦护法这么说,属下如何敢当?”秦得广忽然脸⾊一正,说道:“徐兄可是认为兄弟和你说笑么?兄弟确确实实是为了你徐兄才准备的。”徐守成道:“秦护法盛情,属下真是不敢当了。”秦得广喝了口酒,冷然道:“徐兄可知兄弟备置薄酒的区区微忱么?”徐守成茫然道:“属下不知道,还请秦护法明教。”秦得广裂开阔嘴,仰天笑道:“人生能得几回醉?兄弟略备⽔酒,为的是杯酒联,要替徐兄引见一位故人。”徐守成道:“原来秦护法这里有位故人?”秦得广点头道:“不错,兄弟这位故人,算起来和徐兄还有同宗之谊。”说到这里,忽然举手连击三掌,大声道:“徐兄可以出来了。”他话声方落,只见从林中缓步走出一个人来,朝秦得广拱手道:“属下来了。”秦得广伸手朝徐守成一指,说道:“这位就是徐使者,武当门下,你们有同宗之谊,应该多亲近亲近。”徐守成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面目,只觉此人⾝材面貌,依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心中虽觉奇怪,一面拱手道:“兄弟还未请教徐兄台甫。”那人缓缓走近,笑道:“兄弟徐守成,是奉命接替兄台来的。”徐守成心中骤然一惊,霍地后退一步,一手紧按剑柄,目注秦得广,喝道:“秦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得广得意一笑道:“徐兄何须如此,兄弟略备⽔酒的用意,就是为这位徐兄接风,也是为徐兄你送行,聊尽故人一点心意。”说到这里,忽然沉声道:“你们还不给我动手,更待何时…”话声甫落,突觉间一⿇,耳中听到有人细声道:“秦护法,暂时委屈你了。”原来这说话的正是他船上⽔手李黑狗,一下点了秦得广的“凤眼⽳”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徐守成听到秦得广口气不对,呛的—声,掣剑在手,大喝道:“秦得广,原来你是黑龙会的奷细,你待把徐某怎样?”站在徐守成边上的一名⽔手,叫做王⿇子,他手中银光一闪,多了一个亮银盒子,赫然竟是“森罗令”,朝秦得广请示道:“秦护法,你要小的杀徐守成,究竟要杀哪一个?”秦得广坐在那里,头上已经有了汗⽔,但并未作声。 那⽔手望望假徐守成,忽然扬了扬手中银盒,笑了笑道:“朋友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此时再不束手就缚,还要我服伺你么?”假扮徐守成的人看出情形不对,蓦地双⾜一顿,转⾝就走。 那⽔手大笑道:“我没用“森罗令”打你,是为了要留活口,你想逃可没这般容易。”徐守成一见假扮自己的贼,转⾝想逃,口中大喝一声:“贼子,你往哪里走?”正待纵⾝扑起: 那⽔手大笑道:“徐兄不用追了,他逃不走的。”话声末落,果见那假冒徐守成的人才一转⾝,暗中已有两道人影,疾掠而出,沉喝道:“朋友站住,你不用走了。”徐守成认得那拦住假冒自己贼人的两人,却是许廷臣船上的两个⽔手,心中正在暗暗惊异! 只见先前那个⽔手把银盒往怀中一揣,锵的一声从⾝边菗出一柄细长长剑,叫道:“宋兄、张兄,咱们早已约定好了的,这人该由兄第对付…”⾝影一仆之势,已然飞窜出去两三丈远,一下欺到对方⾝侧,说道:“朋友请亮兵刃。”徐守成看得耸然动容道:“会是公孙护法。”只听站在秦得广⾝后的那个⽔手,清朗地笑道:“不错,他是公孙护法,徐兄只管坐下来,现在可以安心喝酒了。”徐守成听得又是一怔,慌忙抱拳躬⾝,惊奇的道:“你老是…是总使者!”那叫李黑狗的⽔手已经伸手抹去脸上易容物药,微微一笑道:“兄弟正是凌君毅。”徐守成呆得一呆,惊喜地道:“果然是总座,今晚若非总座乔装超来,属下只怕难逃毒手了。”说假扮王⿇子的公孙相长剑出路,一个“狼形步”欺到假徐守成⾝侧,那假徐守成反应极快,挥手就是一剑,朝公孙相刺去。此人拔剑攻敌,出乎奇快,显然剑上造旨极深。公孙相大笑道:“来得好。”火花一闪,两支长剑,已经撞在一起,发出锵然剑呜!两人各自觉得手腕一震,后退了一步。 公孙相横里移步,长剑一旋,第二剑抢先出手反击过去。假徐守成却也丝毫不慢,⾝形同时转了过来,振腕发剑,又是一声金铁鸣,把公孙相刺去的长剑,震开去。公孙相大笑一声道:“阁下既然要假扮徐兄,怎么连武当剑法都没学会?”说话之时,剑光如练,接连刺出三剑。假徐守成一言不发,挥剑还击,以攻还攻,同时还击三剑。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烈绝伦的恶斗,但见⽩芒闪动,两条人影,盘旋错。全被剑光环绕,无法分辨敌我。这真是一场罕见的搏斗,除了飞闪如电的剑光之外,还不时传出阵阵金铁呜之声。 公孙相“天狼剑法”,剑走偏门,回头发剑,令人防不胜防,原是十分恶毒的剑法;但假徐守成出手奇快,剑发如风。剑剑都指袭死⽳,同样是十分恶毒的招数。两人这一场恶斗,当真是凶险百出,着着都是杀招,只要谁稍一疏忽,就得当场溅⾎,不死也是重伤。一时看徐守成和方才拦住假徐守成去路的两个⽔手,莫不耸然动容,內心中的紧张,不在动手的两人之下。 徐守成看看被制住⽳道、坐在地上的秦得广、许廷臣两人,心中暗道:“令晚若非总护花使者和公孙相适时现⾝,先制住了他们两人,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只不知总护花使者是如何得知他们谋的?”心念转动,不觉对这位外貌俊美,武功⾼強的总护花使者,生出无比的钦佩之心,忍不住回头朝凌君毅望去。 只见凌君毅目光注视着搏斗的两人,但脸含微笑,一手端着酒碗,就轻喝,状极悠闲,生似公孙相已经稳胜券!心头暗暗觉得奇怪,再转脸望去、场中两人,依然双剑翻飞,精练电掣,四五丈方圆,尽是流动的寒芒,自己本看不出胜负的迹象来。这时两人恶斗已在百招以上,仍是个胜负难分之局。突听公孙相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紧,疾攻三招,只听两人中间响起一声震慑心神的金铁狂鸣。假徐守成手中长剑,立被落。 公孙相长剑一指,朝他前点去,朗笑道:“阁下黔驴技穷,难道还不肯束手就擒么?”假徐守成疾快的腹一昅,后退两步,厉声道:“鹿死谁手,未可逆料。”“打!”突然纵⾝跃起,朝斜刺里飞⾝扑起。原来他自知⾝处绝境,除了公孙相之外,还有两个假扮⽔手的敌人,拦住自己后路,因此横闪而出,企图飞⾝逃走。 公孙相看他左手扬处,并未打出什么暗器,已然料到他想乘机逃走,口中朗笑一声道:“阁下想走,只怕没有这般容易。”右手一抖,长剑脫手飞出“叮”的一声,揷在地上,人已快如离弦之箭,长⾝掠起,空拦截。 假徐守成怒吼一声:“下去。”挥手一掌,朝面飞来的公孙相击来。公孙相飞⾝纵起之时早有准备,同样劈出一掌,着击出。两人⾝在半空,硬拚一招,双掌接,发出蓬然轻震,双双震落实地。 公孙相双脚才一落地,左脚突然朝前跨出一大步,上⾝一扑之际,已经欺到假徐守成⾝侧。振腕一指朝假徐守成左“笑⽳”上点去。假徐守成使了一招“龙尾挥风”,反击而出。公孙相⾝形一侧,施展“狼形步”,一下窜到了假徐守成右首,左手闪电抓出,一把扣住了他的右腕脉门。他这一下,当真⾝法奇快,出手如电!假徐守成要待化解,已是不及,口中大吼一声,左手握拳,奋力朝公孙相面前捣去,右手五指一翻,也抓住了公孙相的手腕。 公孙相右手一翻,施展擒拿手法,反扣他左手。两人各有一只手互相扣握,另一只手,却互作近⾝搏斗,忽掌忽指,各以极快手法,企图制服对方。攻拒之间,转眼工夫。各人都以精妙手法,接连变换了十几个招式。假徐守成终究人单势孤,急于脫⾝,口由大喝一声,飞起右脚,朝公孙相腹小蹬来。公孙相右手正和对方搏,无法分手,心中忽然一动,机不可失,左手五指突然一松,放开假徐守成的手腕,同时用力一翻,也挣脫了对方紧握的五指,骈指如戟,疾快朝他蹬来的脚上点落。这下双方紧握的五指同时松开,假徐守成心头暗喜,只要对方放开五指,自己还有逃走的希望。哪知就在此时,突觉右脚“⾕⽳”上一⿇,⾝不由己的⾝子往右一倾。⾼手过招,有不得半点疏忽。他⾝子一倾之际,公孙相左手已经闪电般点中了他肋间两处大⽳,砰然一声,跌倒地下。 公孙相傲然一笑,俯⾝从地上拾起长剑,返剑⼊鞘,一把抓起假守成的⾝子,大步走到凌君毅面前,把假徐守成往地上一掷,拱拱手,笑道:“属下幸未辱命。”凌君毅点头道:“兄弟早知公外兄可以手到擒来,故而早已斟了一碗酒在此,替公孙兄庆功。”公孙相道:“多谢总座。”俯⾝从地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凌君毅抬目道:“来,宋兄、张兄大家坐下来,咱们痛饮几杯。”公孙相说道:“总座不是不喜喝酒的么?”凌君毅点头道:“不错,兄弟是不善饮酒,平时一杯亦醉,一石亦醉;但今晚难得这位秦兄替咱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又是地当李太自捉月骑鲸之处,自该好好喝上几碗了。”说话之时,大家已经在凌君毅的下首,围着坐下。 宋德生、张南強同时拭去了脸上的易容物药。徐守成手执酒壶,替三人面前斟満了酒。凌君毅就坐在秦得广和许廷臣的中间,他双手齐扬,在两人⾝上轻轻一拂,开解了他们的昏⽳。秦得广、许廷臣⾝躯微微一震,候地睁开眼来。秦得广双臂一动,似是想站起⾝来但他只挣得一挣,发觉自己四肢⽳道还是被制,长长吁了口气,目中厉芒闪动,喝道:“姓凌的,你待怎样?”凌君毅淡然笑道:“秦兄醒了么,你方才不是说过,人生能有几回醉,先喝几碗再说。”秦得广怒声道:“姓凌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老子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秦某是决不会皱眉的。”公孙相双眉陡然一挑,冷声道:“秦得广,你再敢出言不逊,看我不割下你一只耳朵来。”秦得广怒哼道:“秦某事机不密,既被你们识破,除死无大事,就是割下脑袋也只有碗大一个疤,你当秦某是怕事的人?再说,秦某若是死了,自然有人会替我报仇,秦某放心得很。”凌君毅举起酒碗,喝了几口,偏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道:“秦兄自己都已愤事,几个手下,又能做得了什么事来?”秦得广道:“我没有手下。”凌君毅道:“秦兄指示他们在兄弟茶里下毒的两个人,难道不是你手下么?”秦得广脸⾊微变,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君毅笑道:“等咱们喝完了酒,秦兄回去就知道了。”公孙相说道:“总座是说咱们船上,还有他们潜伏的羽?”凌君毅悠然一笑道:“自然还有。今晚如果不把秦兄逮住,再过几天,只怕还要多呢,兄弟这总护花使者,就得让秦兄来⼲了。”宋德生道:“总座说得是,就像今晚这样,他们若是狡计得逞,咱们船上就多了一个羽了。”凌君毅朝他微微一笑,道:“宋兄知道就好,但宋兄三天前巡逻回去之后,就曾替他们带了一个回去。”宋德生听得蓦地一惊,惶然道:“属下替他们带回去了一个?”他回头望望许廷臣,又道:“总座说的,就是他么?”凌君毅道:“许兄是从花家庄院来的。”宋德生愤怒的道:“那是何样生,许廷臣,是你害死了何祥生。”秦得广道:“姓凌的,看来你都知道了,那是李黑狗他们说的了。”李黑狗、王⿇子,就是秦得广坐来的那条船上的两名⽔手。 凌君毅又喝了口酒,笑道:“李黑狗他们,知道得有限得很,兄弟不用问他们,早就知道了。”秦得广道:“你怎会知道的?”凌君毅左手一拂,开解他右臂⽳道,把酒碗递了过去,说道:“秦兄也喝一口。”秦得广嗜酒如命,果然毫不客气,接过酒碗,一口喝了下去,舐舐嘴角,说道:“秦某这次自以为计划周密,不想全毁在总座手里,兄弟算是服你了,只不知总座如何知道的?”凌君毅笑了笑道:“兄弟初来不久,自然都是秦兄告诉我的了。”秦得广睁大双目,大声道:“兄弟告诉你什么了?”凌君毅得意一笑道:“兄弟今晚就是为了要和秦兄仔细谈谈,才乔装李黑狗,到这里来的。来,咱们边喝边聊,你再喝一碗。”说着,果然伸手取过酒壶,又替他面前斟満了酒。 秦得广嘿然道:“总座想用酒套我口风么?”凌君毅道:“兄弟全已知道,何须再套你口风,但兄弟确有几件事想请教秦兄,等兄弟说完之后,秦兄愿说就说,不愿意说,兄弟决不勉強。”秦得广伸手取起酒碗,喝了一口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总座请说吧,兄弟告诉你了什么?”凌君毅举起酒碗,说道:“大家喝酒,不用客气。”一面朝秦得广说道:“秦兄在当选护法的那天晚上,认为兄弟已经醉倒,暗使“森罗令”企图一举把兄弟杀…”秦得广一怔道:“总座怎知那是兄弟?”公孙相、宋德生等人都没听凌君毅说过那天晚上行刺之事,因此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凌君毅道:“兄弟本来也猜不到是秦兄,一来此人对花家庄院地形极,决非外来之人,第二是他在江岸以內家真力击毙两个岗的弟兄,以这两人中掌的情形看去,双方相距至少还在一二丈外,是被劈空掌力所震毙。本帮具此雄厚內力的,只有左护法冷老和秦兄两人,当然右护法蔡老也具此功力,但他使的是拳,而不是掌,冷老⾝形瘦小,和那人的⾝材也不像,因此兄弟认为是秦兄的嫌疑最大。”秦得广喝了一大口酒,嘿然道:“总座这一分析判断,极为精细,兄弟真是轻估你了。”凌君毅看了许廷臣一眼,又道:“兄弟回来之时,遇上许兄,他巡逻花家庄院东南一隅,正是从江边回转前院必经之路,他能发现兄弟,怎会不曾发现秦兄?已使兄弟心头有了疑问。其次,他外号银弹子,江湖上如果能以暗器成名,手法必然⾼人一等,但他打了兄弟一弹,功力准头都火侯极浅,像这样极普通的手法,决不会以“银弹子”出名。这使兄弟不觉多注意了他一眼,又发现他脸上经过易容,因此兄弟猜想他可能和秦兄一路,脸上经过易容,可能是冒名顶替混⼊本帮来的。”许廷臣脸⾊微变,问道:“总使者早就看出兄弟脸上易过容么?”凌君毅道:“脸上易过容,只能瞒得过旁人,如何瞒得过兄弟这双眼睛?那天杨家骢、沈建勳负伤回来,兄弟发现他们脸上都易了容,第二天宋兄〔宋德生〕这一组回来之时,何祥生脸上又易了容。兄弟才想到你们每次出巡,都可能使用瞒天过海的手法,逐步换人,等到船到黑龙会,所有护法和护花使者,岂不全都变成你们的人了?”秦得广深深昅了口气,叹道:“这叫一下子失着,全盘皆输,凌朋友,真有你的。”公孙相矍然道:“难怪那天兄弟值巡,总座曾嘱兄弟,遇事小心。”凌君毅道:“不错,兄弟那时只当他们下手的对象,可能是你公孙兄,因为你乘坐的那条船,就是当⽇沈建勳出事的那一条,后来才知两名⽔手,已经换了人。”他口气一顿,续道:“那天晚上,有人用“森罗令”行刺太上,还把赃栽到了兄弟头上…”自从有人行刺太上,后来从凌君毅卧房,搜出“森罗令”和那件“青衫”,凌君毅随着帮主、副帮主去面禀太上,后来就没了下文。凌君毅还是照样悬倚天剑,当他的总护花使者。这件事究竟如何处置,底层没有一个人知道,自然也是大家想知道的事。凌君毅这一提起当晚之事,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強、徐守成四人,个个聚精会神的望着凌君毅。就是秦得广、许廷臣,也睁大双眼,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凌君毅微微一笑道:“但那天晚上,兄弟在侍者之中,也发现了易过容的人。”公孙相道:“十二侍者脸上都戴面具,总座又如何看出来的呢?”凌君毅道:“兄弟因其中一人行动可疑,禀明太上,要她们各人取下面具来检查,才发现的。”宋德生喜道:“总座把她拿下了?”凌君毅道:“这人叫钱月娥,是黑龙会潜伏在咱们这里的一个导领人物。”秦得广脸⾊一变,没有作声,咕的喝了一大口酒。 凌君毅道:“当晚兄弟又抓住了一个冒名顶替易过容的花女,替钱月娥跟秦兄通风报信,左右舷来回走动。”秦得广道:“她们既已招供,你为什么当时不把兄弟拿下?”凌君毅微微一笑道:“你们企图在船行途中,逐渐掉换咱们的⼊,兄弟将计就计,给你们来个依样葫芦,也要在船行途中,一个个逮住你们派来的人。”秦得广伸手取起酒碗,一口气喝完,冷哼一声道:“凌朋友手段果然厉害,不但把兄弟等人一网打尽,而且还要沿途让咱们的人,—个个自己送上门来,这般厉害的人,真是留你不得。”话说到一半,执碗右手五指一松,酒碗坠地,一只铁掌,已经闪电般朝凌君毅当印到。他就坐在凌君毅左首,这一掌可说蓄意已久,本来早就可以出手,但他要等待的就是时机。要在凌君毅毫无准备的时候,冷不防给他一掌,才会得手。 他练的是琊门中寒毒无比的“寒丝掌”,只要有一丝寒气侵⼊体內,就可置凌君毅于死命。当然,这一掌,也是他竭尽全⾝之力出来的,两人近在咫尺,右手一横,正好够到凌君毅的心窝,实在方便已极!凌君毅话声方落,右手举碗喝酒,酒刚喝到嘴里,酒碗还未放下,左手拿起一个咸蛋,自然毫无防备。秦得广说到最后一句“真是留你不得”,右掌已经印到他口。凌君毅依然没有惊觉,忽然转过头来,朝秦得广含笑道:“秦兄光是喝酒,怎不吃菜?这咸蛋不错啊!”他这一转过头来,上⾝自然也跟着转了过来,秦得广印向他膛的手掌,也就错开了几寸。凌君毅不徐不疾,把手中拿着的咸蛋,—下塞在他掌心。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何殊电光石火一闪问的事!秦得广掌心凝聚了“寒丝掌”功,眼看快要印上,心中还在暗暗得意,突觉一个又圆又滑的东西,一下抵住了自己的手掌。那自然是咸蛋!他横劈过去的手掌,给咸蛋那么轻轻一抵,再也不进去!不,从咸蛋上传来一股无形潜力,竟然把他掌力封死,使他凝聚掌心的“寒丝功”,一点也施展不出来。直到此时,围坐着的宋德生、张南強才看到秦得广出手偷袭。他们因坐在对面,要待出手,已是不及,口中不觉谅叫出声。 公孙相剑眉一剔,怒喝道:“姓秦的,你这是找死!”挥手一掌,击在秦得广的左肩之上。但听“砰”的一声,把秦得广坐着的人,打得离地飞起,震出数尺之外。 凌君毅朝他淡淡一笑道:“公孙兄其实不用出手,谅他区区“寒丝掌”,也未必伤得了兄弟,否则兄弟岂会给他开解右手⽳道?”随着话声,已经站起⾝来,接着又道:“本来兄弟要他自己知难收手,可保无事,但公孙兄这一掌,却把他打得真气岔散了。”大家听了凌君毅的话,目光不由全朝秦得广看去,果见秦得广脸如⽩纸,直躺在地上,业已昏死过去。 公孙相看得大奇,说道:“兄弟看他偷袭总座,仓促出手,这—掌不过用了五成力道,他怎会伤得如此厉害?”凌君毅已经走到秦得广⾝边,俯下⾝去,替他开解受制的⽳道,让他平躺地上,一面说道:“他四肢⽳道,除了右手已经开解之外,其余悉遭封闭,他为了偷袭兄弟,把全⾝功力,凝聚右手掌心。经兄弟用咸蛋把他抵住,那时若要取他命,只须稍为使用反震之力,就得当场強命,但兄弟只封住他的掌心,不让他掌力发出来,目的就是要他知难收手。”说话之时,秦得广已经醒转,只见他一张横⾁脸上,汗珠像⻩⾖般绽了出来,双目一睁,颤声道:“凌朋友,你…你好毒辣的手段…”凌君毅微笑道:“你是运岔真气,我已替你开解了全⾝⽳道,你先躺着别动,等气机平静下来,我再助你运气归宮。”接着抬目朝公孙相续道:“那时他四肢⽳道,有三处受制,只有右臂运聚了全⾝功力,又被兄弟把他抵住,发不出来,你这一掌,虽然只用了五成力道,但正在他全⾝力道引満待发,又无处可发之际,受到外来掌力的震动,真气自然⼊岔了。”公孙相赧然道:“总座说得极是,那是兄弟太鲁莽了。秦得广是黑龙会潜伏的奷细,就是死了,也无⾜轻重,运岔真气,人又未死,总座何用徒耗真力,助他运气归宮?”凌君毅道:“不然,咱们除非在逮捕他的时候,失手误伤,就是把他杀了,也没有话说。如今已经把他逮住,就不能再伤害他了,是死是活该由太上来决定,因此他真气岔散,兄弟必须助他复原。”公孙相还待再说,忽然看到凌君毅朝他使了一个眼⾊,心中立时明⽩过来,就点头道:“总座说得是。”凌君毅不再多说,转⾝朝秦得广道:“秦兄现在就请盘膝坐好,兄弟助你运气行功。”秦得广自然知道,岔散的真气,若不及⽇寸运气归宮,时间稍久,就会变成走火⼊魔,一生完了。这一听说要自己盘膝坐好,慌忙依言坐定。 凌君毅一只左掌,已经缓缓按上他头顶“百会⽳”,口中说道:“秦兄准备了。”一般真气,已从掌心度⼊他“百会⽳”秦得广但觉一股热流,如醍醐灌顶,滚滚冲⼊体內,一时哪敢怠慢,慌忙双目內视,把一口岔散的真气,勉強提起,着凌君毅度⼊的真气,缓缓导行归宮。 这样⾜⾜化了一顿饭的时光,只见凌君毅长长叹丁口气,收回手去,说道:“好了,现在秦兄自己可以运行了。”缓步回到原处坐下,含笑道:“大家喝酒。”宋德生道:“总座,咱们还不回去么?”凌君毅抬头看看天⾊,笑道:“此时不过三更,咱们坐在此地,可以监视远近十里江面,要到天⾊微明,才有人接班,还是在此休息一会的好,早去作甚?”说着,引壶斟満一大碗酒,喝了起来。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強都是海量,听总使者既然这么说了,也就大碗的痛饮起来。 秦得广运了一回气,觉得已无大碍,便自站起,走到凌君毅面前,神⾊恭敬,拱拱手道:“幸蒙总座赐救,秦某感不尽。”凌君毅回头道:“秦兄运气完毕,那就不碍事了,来,还是坐下来喝酒。”秦得广道:“总座怎不点了秦某⽳道?”凌君毅淡淡一笑道:“秦兄自问逃得了么?”秦得广赧然道:“在总座面前,秦某确实无法逃走。”凌君毅道:“秦兄好说,那就请坐下来喝酒。”秦得广果然依言坐下。 凌君毅亲自替他倒了碗酒,含笑道:“兄弟敬秦兄一碗,喝酒的时候,咱们还是朋友。”秦得广举起酒碗,说道:“该是兄弟敬总座的。”一口气把酒喝了下去,抓起一片酱⾁塞⼊口中,一面抬目说道:“总座方才曾说,有话要问兄弟,不知总座要问什么?”他自己先开口了! 凌君毅淡然一笑道:“兄弟原想问问黑龙会的情形,如果秦兄不方便,那就算了。”秦得广朝许廷臣望了一眼,慨然说:“敝会噤律,怈密者死,但秦某这条命是总座救的,总座要问什么,秦某知无不言。”许廷臣道:“秦兄莫是不想回去了?”宋德生就坐在他旁边,喝道:“闭上你的鸟嘴。”秦得广又喝了口酒,朝许廷臣大笑道:“咱们已经落到百花帮的手里,还想回去么?”许廷臣没有作声。 凌君毅道:“兄弟并无刺探黑龙会太多机密的意思,只是兄弟有两个朋友落在黑龙会手里,因此只想知道黑龙会的大概情形,譬如黑龙会在何处?首领是准?他们囚人的地方在哪里?秦兄能见告么?”原来他请秦得广喝酒,又替他疗伤,目的就在于此。 秦得广道:“黑龙会有內堂、外堂之分,兄弟属于⻩龙堂名下,只是外堂执事,职司对外,黑龙会內部情形,知道得有限。”凌君毅道:“黑龙会在哪里?你总知道吧?”秦得广道:“兄弟只知道咱们⻩龙堂设昆嵛后麓⻩龙岩。”“昆嵛后麓?”凌君毅道:“你说的是山东昆嵛山?”秦得广应了声“是” 凌君毅道:“那么你们首领是谁呢?”秦得广道:“说来总座也许不信,兄弟虽然⼊会三年,但只见过会主一次,本不知道他是谁。”凌君毅道:“他没有姓名?”秦得广道:“大家只称他会主,不知他姓甚名谁。”公孙相冷笑道:“总座,⼊会三年,连会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话你相信么?”秦得广道:“事实如此,兄弟何须说谎?你公孙相担任百花帮护花使者,也一年多了,你知道太上姓甚名谁么?”凌君毅道:“秦兄不是见过他一次么?”秦得广道:“不错,兄弟看到的是一位黑脸、黑须、⾝穿黑袍的伟岸老人,但兄弟觉得那不是他的本来面貌。”凌君毅道:“秦兄属⻩龙堂,算是外堂,那么內堂呢?”秦得广道:“飞龙、⻩龙,都属外堂,只有青龙堂是內堂。”凌君毅道:“內堂和外堂,不知有何区别?”秦得广道:“青龙堂执掌会中机密,手下都是女子,称为內堂,是三堂中最具权力的一堂。飞龙、⻩龙二堂,专门对外。飞龙堂也称护法堂,都是一流⾼手,平⽇没有一定任务,也很少行动,只有⻩龙堂派在外面的人,遇上困难,才由飞龙堂派人增援。”凌君毅道:“飞龙堂设在哪里?”秦得广道:“这个兄弟也不知道,但咱们⻩龙堂弟兄,若有什么危难,只要发出求援信号,不论远近,都会有飞龙堂的人赶来,因此没有人知道飞龙堂究竟设有哪里。”凌君毅道:“黑龙会果然神秘得很。”接着问道:“那么⻩龙堂呢?”秦得广道:“⻩龙堂职司对外,堂下都是男的,江湖黑⽩两道中人,只要有人引进,均可⼊会。”凌君毅突然问道:“钱月娥那是青龙堂的人了?”秦得广道:“不错,她是⽔堂主出派来的,咱们都得听命于她。”凌君毅心中暗道:“无怪钱月娥要玫瑰传出消息,就嚼⾆自尽,原来她怕怈漏了会中机密。”一面沉昑道:“如此说,秦兄也不知道囚人之处了?”秦得广道:“那要看总座两位令友是被什么堂擒去的了。如是⻩龙堂擒去的,当然囚噤在⻩龙岩;但若是青龙、飞龙两堂擒去的,兄弟那就不知道了。”他说到这里,接着又道:“兄弟未被派到百花帮来之前,曾在⻩龙岩耽过一段时间,有时⽔堂主派人前来传达会主命令,只要看他们来去从容,相距应该不会太远,兄弟也曾暗暗留心,但⻩龙岩数十里方圆,就没有青龙堂的影子。”凌君毅心中暗忖道:“假冒桅子的小姑娘,她曾说是⽔堂主的侍女,自然知道青龙堂的地方了。”举碗喝了口酒,问道:“秦兄在⻩龙堂是什么⾝份?”秦得广道:“⻩龙堂除了堂主,只有巡主和剑士两级,兄弟是巡主⾝份。”凌君毅道:“不知你们自己人之间,有何记号?”秦得广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忽然洪笑一声,放下酒碗,伸手从发髻中取出一颗东西,手掌一摊,说道:“今晚冲着总座,兄弟全抖出来了。咱们的记号就是以此为凭。”他掌心赫然是一颗红⾖大的珍珠,穿着⻩⾊丝络。 凌君毅目光何等犀利,这一注视,就清晰看到珍珠中间,有一个比蝇头还细的“令”字!口中不觉“啊”了一声:“珍珠令!”秦得广道:“原来总座已经知道了。”凌君毅道:“兄弟⾝上也有一颗,请秦兄瞧瞧。”说罢,果然也从怀中摸出一颗珍珠,托在掌心。 秦得广目光凝注,仔细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黑龙会对外示警的记号,原来总座早就在查访黑龙会了。”凌君毅道:“同是“珍珠令”,不知有何不同?”秦得广道:“咱们会中,堂主以上,才有资格佩戴珍珠令,堂主佩的比⻩⾖略大,像总座这颗,就有拇指大小,那该是堂主佩戴之物。而且丝络颜⾊也不一样,青龙堂是青线,飞龙堂是红线,咱们⻩龙堂是⻩线,只有令主用的是金线。总座这颗,穿的是金线,乃是对外代表本会的信物。因为会中佩带的都是真正明珠,只有对外的信物,乃是假珠,一眼就可分辨得出来。”凌君毅道:“原来还有这许多区别。”秦得广道:“那可还有呢,咱们外堂的人,珍珠上刻的“令”是单线,內堂的人珍珠上那个“令”字,就用双钩刻的了。”凌君毅心中忽然一动,暗想:“自己家传骊龙珠上,那个“令”字,也是双钩刻成,莫非黑龙会也和自己有关?”他想到自己家传的“飞龙三剑”,成为百花帮的“镇帮三剑”如今家传的骊龙珠,又和黑龙帮內堂的“珍珠令”相似。如说巧合,这两件事,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围?他一时之间,但觉思嘲起伏,心头充満了重重疑云,一手举起酒碗,把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 公孙相看他已有几分醉意,忙道:“宋兄、张兄、徐兄,咱们陪总座乾一杯。”说话之时,暗暗朝三人使了个眼⾊。这意思就是说,凌君毅已经不能再喝了,酒壶中存酒不多,大家分一碗,把它喝完了就好。宋德生、张南強自然听得出公孙相的口气,大家同声应好,许守成拿起酒壶,替三人斟満了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秦得广道:“徐兄,剩下是兄弟的了。”伸手接过酒壶,往嘴中就灌,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凌君毅微微一笑道:“诸位是怕兄弟喝醉了?”话声方出,秦得广突然“啊”了一声,⾝子往后倒卧下去。事出意外,使场中围坐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凌君毅动作快速,一下纵⾝跃起,俯下⾝去,左手扶起秦得广⾝子,右手已经按在他“命门⽳”上,口中急急问道:“秦兄怎么了?”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強、徐守成四人,也同时起⾝,公孙相向三人低低说了两句。宋德生等人连连点头,各自分散,暗暗戒备。 就在此时,突听凌君毅侧脸喝道:“林內何人?”“老夫。”随着话声,从林中缓步走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瘦⾼老者。这老者⾝穿蓝布褂,紮脚,左手拿一尺许长的竹烟管,生成一张瘦削的死灰脸,黑夜之中,连他一双眼珠,都是死灰⾊的,闪烁有光。 秦得广经凌君毅助他一口真气,从“命门”度⼊,适时睁开眼来,目光直视,瞧到灰脸老者,口齿启动,嘶声道:“飞…龙…龙…”他这三个字,似是用了极大力气说出来的,但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弱,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间也跟着流出黑⾎。显系中了某种细小暗器,毒发而死。 凌君毅收回右手,直起⾝来,目注灰脸老者,问道:“阁下是黑龙会飞龙堂来的了?”灰脸老者道:“老夫倒知道朋友就是百花帮新任总护法使者,对不?”凌君毅道:“不错,在下正是凌君毅,阁下也报个万儿。”灰脸老者道:“老夫饶三村。”凌君毅并不知道金铰剪饶三村就是飞龙堂堂主,问道:“阁下来此有何图谋?”饶三村摸着他一把灰⽩的山羊胡子,芜尔笑道:“老夫的任务有三,乃是:诛杀叛徒,营救本会弟兄。”凌君毅道:“你只说了两项。”饶三村道:“不错,还有一件事,是请凌总护花使者屈驾随老夫一行。”凌君毅道:“阁下要在下随你去哪里?”饶三村道:“当然是敝会了,若非为了来请凌老弟,屈驾一行,又何须老夫亲来。”口气十分托大。 凌君毅目光凝注,说道:“听阁下口气,莫非是飞龙堂的堂主?”饶三村道:“老弟说对了,老夫正是飞龙堂主,凌老弟答应随老夫走了?”公孙相大笑道:“总座不必考虑了,生擒了一名堂主,其余的人,自然格杀勿论。”宋德生接口道:“对,总座擒下这位饶堂主,这其余的,都给属下了。”说话之间,但听一阵锵锵剑鸣,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強、徐守成四人,各自掣出了长剑。 饶三村只是微微一晒,道:“老夫统率的十二星宿,如果有这般容易打发,那就不成其为飞龙堂了。凌老弟要是不信,你不妨要他们上去一个人试试。”公孙相没待凌君毅开口,抢着道:“总座,属下去会会他们。”饶三村深沉一笑,举手向空一招。这大概是他们的暗号,本来站在数丈开外的十二幢黑影,举步朝草坪四周走了过来。这回大家都可看清楚了,这十二个人,方才何以只是黑幢幢看不清面目?原来他们头蒙黑布,穿着一⾝紧⾝黑⾊劲装,布料好像极厚,全⾝上下一片黑⾊,只露出一对熠熠发光的眼睛。凌君毅看他们装束诡异,心头暗暗忖道:“这十二星宿,这般打扮,自然不会是装神扮鬼,唬唬人的,那么他们莫非练的是什么琊门怪异功夫不成7”心中转念,回头朝公孙相道:“你要多加小心。”公孙相道:“属下省得…一手仗剑,奔了过去,喝道:“你们哪一位站出来比划比划?”饶三村冷冷说道:“不到⻩河心不死:“仰手朝右首一人指了指。那黑⾐人向前一掠,着公孙相扑来。此人⾝法奇快,一言不发,双手如钩,扑攫而至。 公孙相练的是“天狼剑法”“狼形步”,上⾝一扑,便已到了黑⾐人侧面,口中低喝一声:“看剑!”寒光一闪,剑尖已经刺到黑⾐人肋下。 黑⾐人不避不让,猛地回过⾝来,右手五指箕张,朝公孙相执剑手腕抓来。公孙相出手何等迅速,但听“砰”的一声,剑尖已经刺中黑⾐人的右肋,但却如点在坚石之上!不知黑⾐人一⾝⾐服,究是何物制成,居然不受刀剑,公孙相手中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然刺不动它分毫。公孙相心头方自一惊,但见黑⾐人扭⾝之间,五指勾屈,己朝自己手腕抓来,目光一注之间,但见对方五个指甲乌黑有光,分别淬过奇毒。公孙相又惊又怒,双肩一侧,⾝形斜窜而出,一下闪到黑⾐人⾝后,刷的一剑,疾刺过去。 那黑⾐人⾝上虽然穿着坚厚的黑⾐,但行动却十分灵活,⾝形随着公孙相急速转了过来,挥手一掌,劈击而出。这一掌,居然劲风讽然,势道极強,而且掌风之中,隐隐挟着一股奇腥之气。公孙相师傅老狼神,原是旁门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平⽇对徒弟定然把天下武林各种旁门怪异武功,述说十分详尽。公孙相鼻中闻到对方发出的掌风,带着一股奇腥,心头不噤一动,暗道:“看来他们练的是“五毒掌”了。”一时不敢硬接,⾝形前仆,一下从左窜出,挥手一剑,往后刺出。 那黑⾐人两次扑空,口中低啸一声,双手挥舞,跟着欺来,扑击之势,更是迅捷无伦。公孙相仗着“天狼⾝法”,忽东忽西的闪动,才算和黑⾐人打成平手,实则已是攻少避多。因为黑⾐人⾝上穿的一⾝坚厚黑⾐,不受刀剑,就算你刺上了也是⽩刺。两人斗了**招,凌君毅一双炯炯目光,一直盯注着黑⾐人,自然看得十分清楚,双眉微拢,沉声喝道:“公孙兄回来。”公孙相听到喝声,立刻长剑护,往后跃退。那黑⾐人并末追击,便自收手。 公孙相退到凌君毅⾝边,低声说道:“总座,他们⾝上穿的⾐衫,刀剑不⼊。”凌君毅点头道:“兄弟看到了。”公孙相又道:“还有,他们不使兵刃,但十指都淬过剧毒,劈出的掌风,带有一股腥气,极似“五毒掌”一类毒功,不可硬接。”凌君毅道:“兄弟知道,他们若无特殊技能,姓饶的口气也不会如此托大了。”口气一顿,朝四人说道:“你们站在原地别动,兄弟去试他一试。”随着话声,缓步朝前行去。他武功⾼強,若是他都无法能胜得十二星宿的话,今晚的局面,就不堪设想了。 公孙相突然低声说道:“总座要多加小心。”凌君毅微微顿首,缓步走到饶三村前面,相距一丈,方始停步,道:“饶堂主贵属,果然厉害。”饶三村眨动灰眼,笑道:“凌老弟那是答应随老夫同去了?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凌老弟不失为俊杰人物。”凌君毅脸上不见一丝笑容,沉声道:“阁下要在下随你同去不难,凌某倒想先和你决一胜负,饶堂主不会推辞吧?”饶三村死灰眼中神光一闪,徐徐说道:“老夫奉会主之命,原是敦请凌老弟来的,咱们自以不伤和气最好,何况就今宵情势而论,老夫已经掌握了必胜之机,再要以命相搏,岂不是有些不智了么?”凌君毅双目寒光陡,朗笑一声,道:“凌某说出要和你动手,你想不动手,只怕也不成了。”他打定主意,擒贼擒王,喝声甫出,右手一拾,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倚天剑青芒呑吐,朝饶三村一指,喝道:“饶堂主请亮兵刃。”这剑尖一指,距离饶三村⾝前不过数尺光景,一股森寒剑气,直臆。 饶三村外号“金铰剪”,他练的就是“金铰剪”神功,两个指头,犹如钢剪一般,就算你百炼精钢长剑,只要轻轻一夹,就可把你夹断,因此他⾝边从未携带兵刃。但这回他看到凌君毅掣出来的长剑,不但形式奇古,而且剑锋森寒遏人,显然不是寻常宝剑。他虽然练成“金铰剪”神功,但遇上这样一柄神物利器,却也不敢轻樱锋镐,口中低啸一声,上⾝倏地往后一仰,飞纵出去二丈来远。凌君毅没想到他会不战而退,口中朗笑道:“饶堂主可是不敢和在下动手么?”话声未落,突觉⾝后风声有异! 同时也听到公孙相喝道:“总座小心⾝后!”其实不用公孙相出声,凌君毅左手扬处,迅若电光火石,拍出一掌,人也倏地转过⾝来。原来饶三村方才那一声低啸,自是指挥“十二星宿”的暗号,啸声甫出,就有两团黑影,疾如鹰隼,一左一右,朝凌君毅⾝后扑攫而来。 凌君毅是反手如来的传人,听风辨位,反手发掌,是他师门的绝艺,这一掌是他尚未转⾝之际,向左首欺来的黑⾐人拍去。那黑⾐人堪堪扑到,五指如钩,正待朝凌君毅左肩抓落,突觉一团強猛劲气,当撞到,哪里还有他闪避的机会?但听“砰”然一声。一掌击中此人前。这一掌,凌君毅差不多用了六成力道。直把那黑⾐人震的向后连退了三步。 凌君毅拍出一掌,候地转过⾝去。欺到右首的黑⾐人目光炯炯,乌黑五指,有如钢钩一般,距离自己右肩已不过五寸,来势凶猛,心头不噤为之一凛!急切之间,急忙右肩一沉,手中长剑疾削而出,同时⾝形一侧,横闪出去。双方动作,均极快速,两人擦⾝而过,错开一丈来远!寒芒闪处,那黑⾐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鲜⾎噴洒,抓向凌君毅肩头的五勾曲手指已被剑锋削断,⾎流如注。 饶三村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凌君毅出手会有如此快法,连一向认为可以纵横江湖、所向无敌的“十二星宿”,转眼之间,几乎栽了两个。此人不除,⽇后必为黑龙会心腹大患。但他在临行之际,会主又一再代,此人非生擒不可!他心念闪电一动,又暇口发出两声低啸。低啸乍起,又有四团黑影,箭一般向场中飞扑而⼊。凌君毅一招之间,一掌震退了一个黑⾐人,一剑削断另一个黑⾐人五指,精神不觉陡然一振!他们纵然穿着特制⾐衫,刀剑不⼊,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原是一瞬间事,那被凌君毅一掌震退的黑⾐人,一退即上,双手箕张,纵⾝飞扑而至。被剑锋削断五指的黑⾐人,更是凶突发,双目通红,不顾右手鲜⾎仍然不停地流出,厉啸一声,左手五指如钩,着凌君毅当抓来。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动,来势凶猛己极,凌君毅却也不敢大意,右手一指,但听“嗤”的一声,从他中指飞出一股劲急的⽔箭,直向左首黑⾐人双眼去。倚天剑到左手,同时⾝随剑走,使了一记“横扫**”,剑光如匹练横飞,朝另一个黑⾐人扫去。 这一剑横扫,使的正是时候,饶三村发出两声短促的低啸,四个黑⾐人从四个不同方向飞扑过来。他们平常纵然不畏刀剑,但凌君毅这柄倚天剑,乃是太上所赐,本⾝已是斩金截铁的利器。此时经凌君毅使来,更是剑风,寒芒耀目,威势极強!扑来的四人,眼看剑光奇亮,寒气直砭肌肤,也不噤为之一怔,急急往后跃退。那个被削断五指的黑⾐人,吃过苦头,自然识得厉害,纵⾝横闪而出。 那凌君毅从中指出的一道⽔箭原来是他方才喝下去的酒,強敌当前,自然有不得几分的酒意,才用內功出。在他原是无意之举,只因对方黑⾐人急扑过来,正好用酒箭唬他一唬,哪知这一下,却是中了对方。黑⾐人全⾝都包在力剑不⼊的特殊⾐着之中,只有这双眼睛留着两个眼孔,是他们唯一弱点。他扑来之势,何等凶猛?凌君毅着他出酒箭,又是用內力出,势道同样极強。一来一去,快速何殊电光,等到他发现凌君毅手中出一股⽔箭,再待后退,已是不及。酒箭经凌君毅內功遏发,中的又是人⾝最弱的眼睛,但觉一阵剧痛,双手蒙着眼睛,哇哇叫,自然没有来得及后退。 凌君毅一剑扫出,退了五个黑⾐人,眼看被自己酒箭中眼睛的黑⾐人,末受大伤,立即⾝形一晃,欺到他⾝前,右手五指直竖,掌心向外,向前推出。这一掌名为“牟尼印”,乃是佛门降魔法蔵,威力之強,岂同小可?那黑⾐人⾝上虽有刀剑不⼊的⾐衫,遇上这等佛门降魔绝学,也是经受不起,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应掌飞起,摔出去数丈来远,当场气绝。 那扑⼊场战的四个黑⾐人,虽被凌君毅一剑退,但他们都是久经训练,人已泯,満腔都是凶残暴戾之气,—个个口发厉啸,挥舞双臂纵⾝扑起。那被削断五指的一个,独臂箕张,更是啸声如狼,抢先朝凌君毅⾝后抓来。这是同时发难,但见五团黑影,如星丸跳跃,行动有如鬼魅,集中凌君毅一个目标攻击,声势猛恶绝伦! 公孙相目睹凌君毅一掌就击毙了一个黑⾐人,不由得豪气大生,此刻眼看他们倚多为胜,立即长剑向空一招,喝道:“宋兄、张兄,咱们一起上。”宋德生、张南強虽明知对方刀剑不⼊,也各挥长剑,正待纵⾝投去。 凌君毅大喝一声:“你们不用过来。”喝声出口,但见他右手一挥,手上青虹掣电,又多了一把两尺来长的短剑。但见他一长一短两柄宝剑,在⾝前划起重重剑影,银虹耀目,剑气寒光扩及两丈方圆。那五个黑⾐人联手扑攫,合击之势虽然严密,但他们都还神志清明,也知道凌君毅手上两柄宝刃,正是自己的克星?心存畏怯,不敢得太近,只是围着凌君毅,连声怒啸,遥遥作势。就在此时,那站在三丈开外的飞龙堂主饶三村口中,又响起了二声短促的轻啸。这两声轻啸骤起,站立四周的另外六个黑⾐人,随着举步,朝公孙相、宋德生等四人近过来。 公孙相为人机警,口中大喝一声:“大家小心!”喝声出口,右手仗剑,左手迅快的从地上抓起许廷臣,口中凛喝道:“你们谁敢过来?”宋德生迅快抓起了躺在地上的假徐守成。张南強,徐守成两人同时闪到公孙相和宋德生的⾝边,准备合力战。假徐守成被点住⽳道,除了两只眼睛还能眨动,口不能言。许廷臣只是双肩⽳道受制,眼看公孙相把自己当作挡箭牌,挡在前面,不噤脸⾊煞⽩,大叫道:“公孙护法,快请放手,他们是没有理的人。”六个黑⾐人布成合围之势,缓缓向四人停⾝之处近,其实他们除了练的是琊门毒功,情残暴,神情并不糊。此时眼看许廷臣和假徐守成落在敌人手中,倒也投鼠忌器,一时不好出手。只听饶三村冷喝道:“你们只管动手,格杀勿论。”许廷臣听得又惊又怕,急叫道:“饶堂主,你老是来救我们的,总不能置我们的死活不顾…”六个黑⾐人听到饶堂主的吩咐,口中低啸一声,突然朝四人飞扑过来。 公孙相一手抓着许廷臣,⾝形一扑,施展“狼形步”,右手振腕发剑,寒光闪动,快疾向扑来的黑⾐人双目刺去。黑⾐人只有两个眼睛,留着眼孔没有遮蔽,是唯一的弱点。公孙相这一招“金针刺蟒”,剑尖洒出一大片寒芒,袭取对方双目,黑⾐人果然不敢大意,⾝形往后一仰,右手手肘朝他剑上演来。公孙相其实只是一记虚招,剑光洒出,人已⾝朝右窜出,一卞转到了黑⾐人背后。转到敌人背后,原可乘机出手…但黑⾐人⾝上刀剑不⼊,转到他背后,也是一无用处,变成只不过暂躲对方扑搜。要知对方扑来的人数,共有六人之多,而公孙相他们却只有四个人。公孙相堪堪转到黑⾐人背后,突觉一团黑影,疾如鹰隼,朝自己侧面欺来,连人影还没看清,对方钢钩似的手指,已然抓住了许廷臣的肩头,另一只手,劈面向公孙相抓来。那和公孙相对敌的黑⾐人,也在此时,候地转过⾝来,到了此时,公孙相不得不疾快松手,一个仆步,从两人中间窜了出去。 许廷臣只觉肩头剧痛,骇得灵魂出窍,口中喝叫一声:“饶堂主饶命…”人已闭过气去。这时宋德生、张南強、徐宋成三人,也都陷⼊险境。宋德生眼看饶三村下了命令,连他们自己人都一律格杀勿论,自己自顾不暇,再抓着假徐守成,岂不是个累赘?因此就把那假徐守成随手弃置地上,一手展开峨媚“披风剑法”峨媚派这套剑法,原以看去杂无章出名,东一剑,西一剑,飘忽无定,⾝法自然也随着飘忽游走。 黑⾐人⾝上刀剑不⼊,剑法再奇,对他们已是一无用处。但宋德生展开剑法,⾝形随着游走不走,却对他大有用处,至少可以暂时闪避黑⾐人的扑击。张南強出⾝衡山派,衡山剑法以腾空扑击为主,这回,他却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剑法展开之后,⾝子凌空飞起,本来他们衡山派盘空扑击取敌,一个人终究不是飞鸟,可以在空中回翔上下,那是全靠扑击之时,和敌人兵刃接触,藉以腾⾝再起。如今黑⾐人全⾝刀剑不⼊,他扑击之时,只要随便在黑⾐人⾝上点上一下,就可借力纵起,飞了开去。一个人老是提着一口真气,盘空腾跃,自然是一件十分吃力之事,但在和这几个刀剑不⼊的黑⾐怪人拚搏之际,他腾空飞跃,算是最全安的了。 四人之中,最吃亏的是徐守成。他出⾝武当派,武当“两仪剑法”,取法“太极动而生两仪”,每一剑,都划着圆圈,纯然是以柔克刚的剑术。⾝形步法,虽是⾝随剑走,但也只是在方圆数步之间走着弧形步法,最多踩踩九宮、八卦方位。此时面对着扑攫为主,爪有剧毒,武功⾼強,秉凶猛的敌人,劈、刺,所、削全然无效,迂回缓慢的弧形步法,更是难以躲闪,两三个照面,已是迭遇惊险! 当然,其他三人,也同样攻守失据,⾝在险境之中,但徐守成的处境,特别险恶而已。就在许廷臣尖叫“饶堂主饶命”的时候,徐守成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叫,执剑右腕,突然被黑⾐人紧紧抓住。凌君毅一长一短双剑飞舞,和五个黑⾐人搏斗正酣。他手中虽有削铁斩金的利器,但对方五人,武功⾼強,他们已知凌君毅一长一短的两柄宝剑,正是自己等人的克星,因此谁也不肯和他正面接触。 凌君毅听到许廷臣、徐守成两声尖叫传⼊耳际,转目望去、只见徐守成被一个黑⾐人抓住手腕,正在极力挣扎之中,心头不噤大急!一时哪还和他们斗?口中大喝一声。双剑乍然一分,刹那间冷芒电掣,剑气弥漫,从他双剑飞洒出来的纵横剑影,宛如怒嘲汹涌向四外卷出!剑光流动,隐挟风雷之声,这一招使的正是“飞龙三剑”第二式“龙战于野”,威力之強,无与伦比!围着他扑攻的五个黑⾐人退避不及,一个腿双被削,两个各断一臂,厉啸惨啤声中,⾎雨横洒。凌君毅一招出手,连看也没看一眼,就双⾜顿处,剑演“神龙出云”,剑先人后,他作一道矢矫匹练,朝抓住徐守成的黑⾐人凌空飞击过去。 那黑⾐⼊抓住徐守成右腕,徐守成情急拚命,左手骈指如戟,一招“双龙抢珠”,朝黑⾐人双目戳去,双⾜抬处,连环踢出两脚。他终究是武当门下它出弟子,不然,百花帮也不会把他罗致而来担任护花使者了。方才剑法纵然处处受制,施展不开,但这一招两脚,在拚命之时使出,却也十分凌厉。指风嘶然,袭向黑⾐人双目,黑⾐人就不得不出手化解,他左手扣着他的右腕,右手举肘格开了徐守成袭来左手。但听莲蓬两声,徐守成连环飞腿,全已踢中黑⾐人腹小。无奈黑⾐人⾝上⾐着,乃是⽪⾰经药⽔浸制而成,刀剑不⼊,这两脚虽被踢中,自然也无法伤得了他。 徐守成也明知自己一招“二龙抢珠”,不易奏功,因此在这两脚上,却用了十成力道。黑⾐人纵然有⽪⾐护⾝,也被他这两脚踢得⾝躯震动,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凌君毅一道矢矫如龙的剑光,也相继飞掠而至!黑⾐人突觉一道寒风,自天而降,眼前奇亮,本连看也没看清楚,剑光泻落,响起一声惨叫,五指一松,⾝往后倒。徐守成惊魂甫定,⾝子摇了几摇,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凌君毅这两招剑法,几乎一气呵成,出手之间,黑⾐人三伤一死,当真神威奋发,锐不可挡,把场中正在扑攻的黑⾐人一齐震慑住了!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急促的啸声,划空向北飞逝!场中黑⾐人,听到这声啸音,纷纷纵⾝飞掠而起,去势如箭! 凌君毅倏地回过⾝去喝道:“饶三村。”飞龙堂主金铰剪饶三村早已走得不知去向,连黑⾐人也走得一个不剩! 公孙相抹了把汗,长剑一指,愤然喝道:“追!”正待纵⾝追去。 凌君毅收起双剑,急忙叫道:“公孙兄决留步,穷寇勿迫。”公孙相只得停下,恨恨地道:“便宜了这姓饶的。”凌君毅已在此时,俯下⾝去,注目一瞧,但见徐守成双目紧闭,但除了右手腕被黑⾐人扣过之处留着五个乌黑指印,全⾝并无伤痕,心知只是中了对方指上剧毒,尚无大碍,当下连点了他肩头两处⽳道,不让毒⾎流动。宋德生、张南強同时走了过来,眼看徐守成双目紧闭,似是伤势极重,两人同声问道:“总座,徐兄伤得如何?”凌君毅因他中了黑⾐人指上剧毒,必须自己用“骊龙辟毒珠”方可治疗,但此珠又不能让大家看到。当下目光转动,略作沉昑,道:“他伤得不轻,只有兄弟以本⾝真气,助他疗伤,方可保住生命,最少也要有顿饭时光,尤其在疗伤之时,不能有人惊动。”说到这里,从⾝边菗出倚天剑,递给公孙相说道:“公孙兄可待此剑站到三丈之外,守住北方。”接着又把巨阙短剑递给了张甫強说道:“张兄可持此剑,站到三丈外,守住西北方向。”两人接过宝剑,依言站到三丈之外去了。 凌君毅又道:“宋兄⾝边有一盒“森罗令”,可去江边守卫。”宋德生听得一怔,不觉顿⾜道:“总座不说,属下怎么忘了⾝上还有“森罗令”,唉,不然,方才就可拿他们试试它的威力,也许可伤他几个。”凌君毅笑了笑道:“没有用“森罗令”纵然霸道,这些人全⾝刀剑不⼊,只有两个眼孔,他们不会让你有机会出手的。若是给他们夺去,对咱们可能更为不利。”宋德生想了想,伸手取出“森罗令”,转⾝朝江边走去。 凌君毅把三人支开之后,立即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辟毒珠”,放在徐守成右腕之上,徐徐滚动。不过盏茶工夫,徐守成手腕上五个乌黑指印,都已消散,凌君毅收起辟毒珠,双手在徐守成肩颈上轻轻了两下,开解⽳道。徐守成倏地睁开眼来,只见凌君毅盘膝而坐,自己就躺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登时翻⾝坐起,噗的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总座两次救了属下命,属下无以为报…”凌君毅迅快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徐兄,你这⼲什么?”徐守成道:“生我者⽗⺟,总座两次救命大恩…”凌君毅拦着道:“徐兄不可如此,兄弟乔为总护花使者,肃清內奷,抵御外敌,是我的责任,救你也是我职责份內之事。”徐守成还要再说,凌君毅道:“徐兄不用多说了,咱们先得检点一下,那许廷臣和假扮你的人,他们匆匆撤退,并末把人带走,不知是死是活?”话声方落,突听宋德生放低声音说道:“启禀总座,江面上出现了五艘快艇,好像是朝咱们这里来的。”凌君毅举目瞧去,果见江面上正有五艘快艇,冲浪而来,只是相距犹远,看不清是敌是我,略微思索了下,说道:“宋兄打出一个火花讯号看看,他们若是本帮的船只,就会有讯号作答。”宋德生答应一声,摸出一个火花,燃起火线,但听“嗤”的一声,—道紫⾊火花,直向对方上空去,紧接又是“叭”、“叭”三声轻响爆出三个绿⾊火球,在上空飘飞,缓缓熄去。这里出的火花堪熄灭,笔直驶来的五条梭形快艇上,也适时放起一道紫⾊火花直上云霄,接着同样响起“叭”、“叭”三声,爆出三点棕⾊火球。宋德生喜道:“果然是咱们的人,这就奇了,冉兄〔冉遇舂〕他们只有三艘快艇,怎会多出两艘来了?”凌君毅笑道:“咱们方才力搏十二星宿,剑光烛天,船上自然会看到了,这五艘快艇,可能是赶来的援军。”公孙相道:“若非总座神威,等援军赶到,咱们早已壮烈成仁了。”说话之时,和张南強两人还宝剑。 凌君毅仍把短剑贴⾝蔵好,一面说道:“十二星宿武功虽也不弱,但所凭仗的只是特制⽪⾐,普通刀剑无法伤得了他们,兄弟也不过有两柄利器,⾜以克住他们罢了。”当下由大家分头清理场战。发现被黑⾐人夺去的许廷臣,弃屍草坪之上,他是被黑⾐人一掌击碎天灵而死,死状极惨;也由此可见黑龙会对待自己人手段十分残酷。倒是那假的徐守成,被宋德生随手弃置地上,黑⾐人未注意,居然无恙。 另外场中还遗留了三具黑⾐人的屍体。这三人中,一个是被凌君毅用“牟尼印”震碎心脉而死。一个是抓徐守成的那人,被凌君毅一剑,劈作两段。另一个则是在凌君毅一招“龙战于野”削断双⾜的人,敢情是因双⾜被削,无法撤退,自碎天灵盖而死,但也许是他同伴补了他一记也未可知。总之,这一战之中“十二星宿”三死三伤,无怪饶三村要撤走得如此快了。 五艘快艇,乘风破浪,来得极快,此刻已经驶到江岸。第一个抢先上岸来的竟是副帮主芍药,接着是梅花、莲花、⽟梨、玫瑰。稍后则是左护法冷朝宗,护法冉遇舂和万有为、孙秉贤。凌君毅早己率同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強、徐守成四人,站在江边,看到芍药,不觉一怔,慌忙着拱手道:“副帮主怎么也来了?”芍药一双秋波盯着凌君毅,口中问道:“这里没发生事情么?”凌君毅微笑道:“方才黑龙会飞龙堂率人突袭,但事情已经过去了。”“飞龙堂?”芍药左右环顾了一下,奇道:“他们人呢?没逮到么?”凌君毅道:“已经退走了,只留下三个死的。”芍药顿顿⾜道:“咱们早来一步,就可把他们全逮住了!”公孙相道:“他们来的十二星宿,个个刀剑不⼊,若非总座在场,咱们这几个人就得全军尽没,还想捉住他们?”凌君毅道:“副帮主怎么会进来的?”芍药⽩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还问呢,又要我逮人,事前又瞒得我好紧,直到二更时分,三妹才拿着你的密柬上来,要我依柬行事…”凌君毅道:“那是在下要总管到了二更,才可送给副帮主,还望副帮主原谅。”“谁怪你来了?”芍药盈盈一笑道:“你是太上授权,要你全权处理的,别说是我了,连大姐都要听你的,我敢不遵命?”“太上授权,连帮主都要听他的。”这事第二层上,没有一人知道。左护法冷朝宗听得暗暗惊奇,心想:“这小子一步登天,自己幸而没有得罪了他。”凌君毅道:“副帮主言重,那是把杨家骢三人已经擒下了?”杨家骢、沈建勳、何祥生三人,都早已被害,由黑龙会的人易容顶替,已在凌君毅和秦得广谈话中指出。 芍药格的笑道:“自然拿下了,而且他们已经全招供了。”目光一抬,接着说道:“方才是九妹来说,她发现这里有剑光腾空,可能是凌兄遇上了強敌,我才匆匆赶来的。”直到此时,左护法冷朝宗才趋前一步,拱手笑道:“总座真是神机妙算,目光如电,一下就把潜伏的奷细一网打尽,兄弟实在是既惭又愧,对总座佩服五体投地。”凌君毅笑道:“冷老好说,兄弟也只是偶然发现而已。”芍药咦了一声:“秦得广呢?是不是给他逃走了?据杨家骢他们招供,他是潜伏奷细的头儿。”凌君毅道:“秦得广已经死了,是被他们自己人暗算死的。这事倒不重要,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今晚遇上的“十二星宿”他们每一个人⾝上都有这一样⾝服装,咱们的人就非吃大亏不可。”芍药问道:“不是有三个死的么,他们在哪里?快让我瞧瞧。”凌君毅伸手一指道:“就在那里。”当下陪着芍药走了过去。 芍药探腕子套长剑,问道:“就是这三个?”举剑朝一个黑⾐人⾝上刺去。她这一剑,至少也用了五六成力道,但剑尖刺在⽪⾐之上,哪想刺得进去? 芍药怔得—怔,奇道:“这是什么⽪做的?”凌君毅道:“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之意,不如把他们运回去再作道理。”芍药道:“凌兄这办法不错,啊,他们叫“十二星宿”,那是一共来了十二个人了?”凌君毅就把才才经过,扼要说了一遍。一面命大家就地挖了个大坑,把三个黑⾐人⾝上所穿⽪⾐剥下,把三具屍体,连同秦得广、许廷臣两人,都—起埋了。然后由徐守成押着假冒他的贼人下船,大家纷纷登上快艇,一路朝大船驶去。这回,真有些像凯旋班师!大船上,百花帮主牡丹、总管⽟兰已在三层膳厅上坐着等候。右护法三眼神蔡良率同全体护法、护花使者分布大船四周,看去人影幢幢,如临大敌。 凌君毅、芍药当先登上甲板,三眼神蔡良立即了上来,躬⾝道:“副帮主、总使者回来了,帮主已在厅中坐候多时了。”凌君毅含笑道:“大家辛苦了。”三眼神因有副帮主在侧,不敢多说,躬躬⾝道:“副帮主,总使者请。”凌君毅、芍药并肩而行,走到大厅门口,早有两名护花使者躬⾝行礼,替两人掀起布帘。 芍药脚下一停,侧脸道:“凌兄请先。”凌君毅道:“自然是副帮主先请了。”芍药回眸一笑道:“你是此行主将,别和我客气了,快请呀!”凌君毅拗不过她,只得当先举步往里走去。大厅上,红烛⾼烧,百花帮主坐在上首一张方桌边上,两旁伺立着桃花、花菊等六名侍者。⾐香鬓影,个个⾝佩长剑。百花帮主看到凌君毅走⼊,立即站了起来,含笑道:“总使者可是遇上了敌人么?”一双盈盈秋波,深情凝注,満含着关切之⾊。 凌君毅拱手道:“多谢帮主关切,属下在牛洛矾擒下秦得广之后,确和黑龙堂主饶三村及他手下十二星宿相遇,动上了手…”百花帮主睁大风目,吃惊道:“他们来了很多人么?后来呢?”凌君毅道:“幸仗帮主神威,贼人留下三具屍体,不支而逃。”百花帮主粲然笑道:“那是凌总护花使者的神威。”芍药道:“大姐,黑龙会十二星宿,⾝穿⽪⾐,个个刀剑不⼊,我们把三件⽪⾐都带来了。左右护法冷朝宗、公孙相等人,跟着凌君毅⾝后走⼊大厅,直到此时,才上前参见过帮主。由宋德生、张南強两人捧着三件⽪⾐呈上。徐守成押着假徐守成上前行礼。 亏百花帮主看了假徐守成一眼,问道:“秦得广、许廷臣呢?”凌君毅道:“他们两人俱死在贼人手中,已经埋了。”百花帮主望了假徐守成一眼,说道:“这是他们派来冒名顶替徐守成的了,唉,若非凌兄识破他们谋,咱们还没到黑龙会巢⽳,所有护法、护花使者,全被他们偷天换⽇,变成他们的人了。”说到这里,挥挥手道:“你们先把他送到前舱囚起来再说。”徐守成答应一声,押着假徐守成,退了出去。 百花帮主道:“总使者请坐,方才妾听九妹来报,牛洛山方向有剑光盘空闪动,可能是总使者一行,遇上了強敌,才要二妹赶去增援。我想今晚你们这一战,定是十分惊险,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凌兄能否把此行经过,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凌君毅依言坐下。芍药傍着他⾝边落座,一掠宋德生、公孙相等人,说道:“凌兄今晚独战黑龙会十二星宿,也够累了,我看还是你们代总使者说吧。”这话说的好不体贴。 公孙相道:“属下向帮主报告。”百花帮主顿首道:“你说。”公孙相就把今晚如何计撞秦得广,如何套取他口供,直说到饶三村率领“十二星宿”出现,他们如何刀剑不⼊,凌君毅如何剑创“十二星宿”,详细说了一遍。这一段惊险经过,从他口中说出,当真历历如绘,听得在场之人,个个有如⾝历其境,几乎不过气来。直说到凌君毅剑劈“十二星宿”,大家不由自主的纷纷鼓起掌来。百花帮主仔细看了放在桌上的三套⽪⾐,抬目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大家听说这⽪⾐刀剑不⼊,暗器、拳掌都不能伤它,不噤纷纷走上前来观看,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三眼神蔡良道:“属下曾听人说过,北海产蛟,蛟⽪⾝有隐麟,制成⾐衫,可以刀剑不⼊,暗器难伤。黑龙会巢⽳,正在北海附近,也许就是蛟⽪制的了。”百花帮主点头道:“这也难说,哎,黑龙会近年罗致了不少⾼手,如果他们都有一⾝这样的⽪⾐,咱们事先若不早作准备,只怕要吃他们的大亏了。”芍药笑道:“大姐发什么愁?十二星宿在凌兄手下,不是三死三伤,狼狈而逃么?”百花帮主道:“那只是凌兄一人有此功力,咱们这许多人中,若是遇上了,一旦刀剑无功,岂不全成了挨打的局面?”她抬起头,看看布帘外的天⾊,说道:“天快亮了,太上坐功也快醒啦,这件事,还得早些票报她老人家才好。”说到这里,回头朝⾝后侍女吩咐道:“莱莉,你拿一套⽪⾐,随我上去,其余的两件,可由冷左护法暂时保管。”说完,站起⾝道:“总使者,二妹,咱们上去面报太上。”凌君毅、芍药、⽟兰同时站起。 百花帮主抬手道:“总使者请。”凌君毅谦让道:“帮主请先,属下怎敢逾越?”百花帮主娇柔一笑道:“总使者莫要忘了,侦查这件案子,总使者是蒙太上亲赐金令,全权处理的主持人。妾和二妹只是从旁协办之人,凌兄自该走在前面了。”这话从帮主口中说出来,份量自然不同。如今谁都知道凌君毅是太上面前的唯一红人,风头之健,已经凌驾帮主、副帮主之上了。这也难怪,以凌君毅的人品武功来说,放眼武林,确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大家心里早已有个谱儿。凌君毅百花帮的“娇客”是当定了的,而且国⾊天香的牡丹,花中之相的芍药,都会下嫁这位总护花使者。 凌君毅再三不肯,还是由百花帮主走在前面,第二个是他,再次是副帮主芍药,总管⽟兰和十名侍者,紧随他们⾝后,一起朝三层船舱上去。走到太上起居室门口,除了梅花是今晚当值,玫瑰曾经假扮桅子,但却不敢擅⼊,就在门口站停下来。其余侍者,从左右两舷悄然退去。百花帮主、凌君毅等人,刚跨进起居室,就听太上的声音说道:“凌君毅,你有什么事吗?”凌君毅慌忙躬⾝应道:“属下有事禀报太上。”太上道:“好。”牡丹、芍药、凌君毅、⽟兰因太上就要出来,一齐面向上首,恭⾝肃立。不多一会,只见绣帘启处,两名⻩⾐使女一左一右伺候着太上,缓步走出。 凌君毅躬下⾝去道:“属下叩见太上。”只有他长揖不拜。 牡丹、芍药、⽟兰三人早巳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弟子叩请师傅金安。”太上脸上虽然垂着黑纱,但却蔼然点头道:“你们起来。”随着话声,已在上首一张绣披椅上坐下,一面抬目朝凌君毅问道:“凌君毅,你这时候来见老⾝,莫非钱月娥这件案中的几个贼,都已逮到了么?”凌君毅恭敬的答道:“回太上,属下幸不辱命。”“很好。”太上双目之中精光一闪,蔼然笑道:“真是好孩子,老⾝知道你一定会把他们逮到的,所以老⾝要你放手去⼲。你总算不负老⾝期望,唔,你们都坐下来,慢慢的说。”这句“好孩子”,口气亲切。凌君毅倒没有什么,百花帮主听到耳里,脸上有些热烘烘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凌君毅躬⾝道:“属下谢坐。”就在下首椅上坐下。他坐下了,百花帮主、芍药、⽟兰也一起随着坐下。凌君毅就把自己当上总护花使者的当晚,有人以“森罗令”行刺自己,如何追踪,经过仔细推敲,此人可能就是秦得广。后来又发现银弹子许廷臣打出来的银弹子并无特殊手法,木应以银弹子成名,后来又发现他脸上经过易容,这两件事,就使自己起了疑窦。及至杨家骢、沈建勳负伤,自己又发现两人脸上都经过易容,第三天,何祥生和许廷臣一组出发巡逻,翌晨何祥生回来,脸上也易了容了。事情发展至此,已极明显是对方有计划的行动,藉每次巡逻,换回他们的人太上不住地点头,嘉许地道:“你果然机智过人,唉,这种事,怎不早说?”凌君毅欠⾝道:“太上垂察,这种事,若无佐证,岂能⼊人罪?”太上又点点头道:“好,你说下去。”凌君毅接着说出那时大概黑龙会因自己制成“毒汁”解药,亟把自己除去,遂有钱月娥栽赃之事发生。今晚正好轮到秦得广巡逻,自己密令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強先把秦德广、许廷臣两艘快艇上的⽔手拿下,果然从他们⾝上搜到一匣“森罗令”自己留了一封密柬,要总管⽟兰到二更时分,转呈副帮主,拿下杨家葛、沈建勳二人,自己和公孙相等三人改扮快艇⽔手。秦得广如何在船头点起红灯,在牛洛山登岸,准备对徐守成下手,为自己等人所擒。 太上一手轻拍着木椅扶手,点头道:“擒得好!果然不愧本帮总护花使者,后来呢?”凌君毅不敢隐瞒,把自己套间秦得广的口供,一五一十地说了。太上只是微微顿首,并未追问黑龙会的情形。 凌君毅心中暗觉奇怪,忖道:“她怎么并未追问呢?难道她对黑龙会知道的已经很多了?”接下去说出秦得广如何突然中人暗算,飞龙堂主饶三村说出奉他们会主之命,胁迫自己随他去见会主太上对这一点,似乎特别重视,目中棱棱发光,直注在凌君毅的脸上,问道:“他和你怎么说了?你只管直说,不许隐瞒。”凌君毅道:“他说只要属下真能化解“毒汁”,黑龙会不惜重酬,百花帮给属下总护花使者,他们也可以给属下总护法的职位…”太上砰的一掌,击在茶几上,怒哼道:“他们居然对你利!”百花帮主、芍药、⽟兰三人,同时大吃一惊。 凌君毅慌恐的道:“属下…”太上回过头来,蔼然笑道:“老⾝并没有怪你,你只管说下去。”凌君毅接着说出自己等人如何和“十二星宿”动手,对方⾝穿特制⽪⾐,刀剑不⼊,自己幸仗太上所赐倚天剑,连伤对方六人,饶三村才率人退去,详细说了一遍。一面朝⽟兰道:“有劳总管,要他们把⽪⾐送进来,呈请太上过目。”⽟兰答应一声,走到门口,招了招手,茉莉手捧⽪⾐,送到太上面前。 太上只看了一眼,微晒道:“我当什么十二星宿,原来只是利用鲛人的服装罢了!不错,用这侥⽪制成的服装,确是刀剑不⼊,暗器难伤。”凌君毅听她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有侥人的服装!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太上已经蔼然道:“凌君毅,你这次破获潜伏奷细,一举加以肃清,这是一件莫大的功劳…”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朝百花帮主看了一眼,续道:“你好好⼲,老⾝不会亏待你的。”这话已经很露骨了,她早就有把牡丹相许之意,百花帮主涩羞地低下头去。 凌君毅自然也听得出她的话中的意思,但太上没有说明,自己也不好多说,只是讪讪地躬躬⾝道:“多谢太上。”太上回头问道:“芍药,所有黑龙会的奷细,你都问过口供了?”芍药道:“问过了。”太上道:“好,那就都给我剁了。”芍药躬⾝道:“弟子遵命。”凌君毅忙道:“太上,属下有一个请求。”太上蔼然道:“你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好了。”凌君毅道:“黑龙会派到咱们这里的人,以钱月娥、秦得广两人⾝份较⾼,这两人如今都已死了,余下的人,仅是⻩龙堂门下的剑士。属下斗胆,认为不如废去武功,放他们一条生路,蝼蚁尚且贪生,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太上含笑道:“老⾝年轻的时候,也是从不饶人的,这几年茹素礼佛,杀心才渐渐泯去,这样吧,凌君毅既然替他们求情,那就饶了他们—命也好。”凌君毅躬⾝道:“太上心存仁慈,属下这里谢了。太上如果别无吩咐,属下就告退了。”太上颔首道:“没事了,你去吧。”凌君毅又行了一礼,才行退出。这时天⾊已经大亮,楼船也开行了。金⻩的光,照在⾝上,整个人都有温暖之感。 凌君毅仰首向天,深深昅了口气,才扶着木梯而下,回到二层膳厅。但见大家全在厅上,除了出去巡逻的人,一个未少,敢情大家都在等着自己,不觉目光掠动,说道:“诸位一晚未睡,怎么还不去歇息?”左护法冷朝宗着笑道:“兄弟们因总座一晚之间,肃清潜伏本帮的奷细,立下殊功,大家要向总座致敬。”凌君毅道:“內肃奷腻,外御強敌,是兄弟的职责,而且昨晚之事,全仗大家协助,也不是兄弟一个人的功劳,大伙都是自己人,这致敬两字,兄弟愧不敢当。诸位昨晚夜一未睡,现在就请回房休息吧。”厅上众人,依言各自回房。 wWW.sSvV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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